《蘇晚秋楚雲澈》[蘇晚秋楚雲澈] - 第6章(2)

甘願承受這種蝕骨鑽心之痛。
而她,原本,也是要去見他的……
半晌,蘇晚秋的眼波微漾,看着六哥蘇牧緩緩開口:「六哥,我願意去見他。」
蘇牧看向蘇晚秋,最終還是說道:「小七,寒字獄對你的身體會有所損傷,等到晌午蘇晚秋被帶出獄中,我會接你過去見他。」
說罷,六皇子蘇牧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千萬……不要再陷進去了。」
蘇晚秋微微頷頭,心中微動。
她蘇晚秋經此一劫,是識人不清。
如今看清了事實的原果,她如何能再深陷泥潭。
晌午,皇都城外。
一個隊伍穿梭過城牆,直至城牆外。
蘇晚秋一家以及蘇雲舒都被獄卒押着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後是押送的一群衙役。
期間,張氏和蘇晴晴母女二人與蘇雲舒的唇槍舌戰從未停過,幾乎一朝之間,曾經相敬如賓的幾人頓時如仇敵見面一般分外眼紅。
「蘇雲舒,你個賤人!都是你勾引我們家晚秋,不然他怎麼會和公主離婚!」張氏對着蘇雲舒就是一口唾沫星子。

第19章
蘇晴晴跟着張氏一同附和道,只見她手銬枷鎖,只能用嘴巴呼氣將自己額間的稻草吹掉,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是一片灰漬:「就是!如果你沒出現,我們蘇家就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哪裡會輪到還在這裡喂蚊子!」
蘇雲舒帶着枷鎖,看着這一唱一和的母女二人,臉上的瘋狂十分明顯。
「你們去死吧!就你們也配皇親國戚,我才是郡主!我才是!!」
隊伍最前邊,蘇晚秋一身囚服,枷頸銬手,深灰色的破洞之處透出裏面的還未乾漬的鮮紅血跡,他安靜地聽着幾個女人的爭吵,沉默地低頭一言不發,只是赤腳在熱燙的地面上走着。
忽然,隊伍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蘇晚秋猛地抬頭,晌午的正陽透着他稜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一抹明黃。
「晚秋……」男人低喃,像是要把這個纂刻在心間。
只見馬車下,蘇晚秋清雅絕俗,雲堆翠髻,懷佩鏗鏘,一身明黃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小七,別凝着一副臉啦,六哥送你一份大禮。」六皇子蘇牧逗着蘇晚秋。
「六哥,我現在沒有心思接你的大禮。」蘇晚秋好看的柳眉微蹙,看着前方的流放隊伍表情依然凝重。
為自己三年的婚姻做最後的道別,蘇晚秋的心底五味雜陳。
蘇牧看着滿臉心事的蘇晚秋,勸道:「六哥送你的這份禮物你絕對開心。」
說完,不等蘇晚秋有所反應,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被侍衛壓了上來。
蘇晚秋定睛一看,赫然是與蘇雲舒私通苟合的侍衛!
她忍住噁心,疑惑地看向蘇牧:「六哥莫不是想?」
蘇牧闊然一笑,看着被打得滿臉傷痕的侍衛,緩緩說道:「六哥就是要把他放到蘇雲舒和蘇晚秋的隊伍一起流放,讓他們狗咬狗,替小七你解氣。」
蘇晚秋早已瞭然,可聽到自己六哥這樣說還是不忍寒顫了一下。
幸好這是一向疼愛自己的六哥,不然被他記恨可是恐怖。
「好了,再不過去隊伍可是要走了。」蘇牧提醒道。
蘇晚秋沒有再馬車旁停留,看向不遠處的流放隊伍,緩緩走近。
衙役們一見蘇晚秋的一身明黃就認出這個貴人定是身份崇高,紛紛避開了路。
而張氏母女和蘇雲舒一見到蘇晚秋紛紛哭喊,連喊帶罵,毫不客氣。
蘇晚秋沒有理會張氏母女和蘇雲舒的叫喊,只是盈步緩緩向前走,直到明黃色的紗裙在蘇晚秋的眼中逐漸清晰。
「你要見我?」她的聲音很輕,微抬的眼眸有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蘇晚秋看着如今光彩亮麗的七公主蘇晚秋,聲音低沉:「你與從前好看了很多。」
蘇晚秋微怔,撇開與蘇晚秋對視的視線:「你想說什麼。」
看着被蘇晚秋的刻意閃躲,蘇晚秋心中無比痛苦,他依舊看着她,嘴角苦澀:「晚秋,過往種種,不求你原諒。」
聞言,蘇晚秋嫣然一笑,她看向蘇晚秋,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蘇晚秋,我也不會原諒你,我的心早在你給我的那三十三杖責中死掉。」
蘇晚秋幽暗的瞳孔逐漸又暗淡幾分,他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生生逼走愛人,沒有好好珍惜。

第20章
看着蘇晚秋落魄可憐的模樣,蘇晚秋緩緩將手心的蘭花簪伸到了蘇晚秋的面前,素唇輕啟。
「蘇晚秋,我蘇晚秋絕不會成為誰的替身,所以這個,還你,我們的情分也到此為止了,望今後漫長歲月莫要糾纏。」
蘇晚秋看着昔日他贈與她的定情信物,久久沒有愣住了神。
他想起三年前為她親手簪上時她羞澀含笑的樣子,美艷動人。
原來,只是他忘了,她一直都很美。
蘇晚秋最終還是將蘭花簪接了過來,握在手心,緊緊用力。
他抬頭,看向蘇晚秋,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如果重新再來一次,你還會愛上我嗎?」
蘇晚秋的手指微怔,隨即,她看向蘇晚秋,語氣淡漠。
「不會。」
話音重重落在蘇晚秋的心間,他有些不願相信。
正在此時,六皇子蘇牧緩緩站在了蘇晚秋的身後。
「小七馬上就會有新駙馬,你死了這條心吧。」
蘇晚秋被六哥的話微怔,看着蘇晚秋備受打擊的模樣卻沒有出口反駁。
她知道六哥的意思,也不想蘇晚秋對自己再有想法。
從今往後,她蘇晚秋再也不需要這個男人對她的任何愧疚和愛意。
一瞬間,蘇晚秋如置冬日的寒潭,冰冷的話語成為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寒陰蠱的啃噬下挺過整天三天三夜的男人一聲也沒有求饒,然後卻在此刻悄然落淚。
他背過身,不想讓蘇晚秋和蘇牧察覺出異樣。
他想,就讓他走之前在她面前保留最後一絲尊嚴吧。
蘇晚秋不再言語,隨着衙役的催促聲一步一步赤腳往前,沒有再回頭。
……
流放路上。
一身桎梏的蘇晚秋邁着沉重的步伐,正要為母親和妹妹送去解渴的甘露,卻被兩人的談話聲停住了腳步。
張氏看着女兒蘇晴晴長嘆了一口氣:「晴晴,你哥真是不懂事,母親可是長輩,他竟絲毫不對我多加照顧。」
蘇晴晴疲憊的眼眸微張,手上是枷鎖重的她早已沒有力氣:「母親,都這個時候了,哥怎麼照顧你啊。」
張氏卻是嗤冷一哼:「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將他從死人堆里撿回來!」
「不是自己生的,果然養不熟!」
蘇晴晴實在是沒有任何力氣再接張氏的話,只叫嚷着:「哥怎麼還沒將水接回來啊。」
話落,就見蘇晚秋冷着臉拎着水壺而來。
張氏頓時閉了嘴,蘇晚秋也沒有任何問話。
很快便到了傍晚。
衙役給每一個囚犯都分發了鹹菜饅頭。
當張氏拿到饅頭的那一刻,早已餓的瘋狂啃食,緊接着,她將嘴中的饅頭渣屑一口全吐了出來,朝着前面大魚大肉的三個獄卒大喊:「什麼破東西!這種東西是人吃的嗎!」
衙役不悅地齊齊回頭看向這個叫囂了一路的潑辣婦人,再也忍不住上前教訓。
只見衙役正要用腳踢向張氏,卻被蘇晚秋大手攔住。
男人的面色冷峻,看向衙役的眼眸一片幽深:「按律,行役期間毆打罪犯罰三月俸例。」
衙役看着蘇晚秋一身囚服,腳上還捆着鐵鏈,一時之間竟笑開來,還未說話便被潑辣婦人搶先。
張氏滿臉怒火,一巴掌甩在蘇晚秋的臉上,將衙役看得直直發愣。

第21章
張氏對着蘇晚秋怒吼:「都是你!我可是你親生母親!你這一路上都是怎麼照顧我的!還害得我被這些低賤胚子欺負!」
看着平日對自己溫和的母親,蘇晚秋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冷寂。
「我真是你親生的嗎。」蘇晚秋的聲音寒得像冬月的冰霜。
聞言,張氏依然沒有任何動容,她怒極,卻看着蘇晚秋的身後、夜晚樹叢角落下正在纏綿曖昧的蘇雲舒和侍衛。
張氏實在怒不可遏,直直衝上前,打斷了兩人的纏綿:「蘇雲舒!你還要不要臉!」
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蘇晴晴也被這一聲怒吼吸引而來,她抓着饅頭就湊了過來。
這一看,也是一臉震驚:「蘇雲舒!當初在太后壽宴上我還不信你與這侍衛有苟且,沒想到你真的……」蘇晴晴說不出來那個污穢的詞語,只是瞪大了眼睛。
蘇雲舒停下動作,絲毫不慌不忙的扣緊衣領,笑容譏諷。
「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直呼本郡主的名諱!不怕告訴你們,當初我願意嫁給蘇晚秋也只是為了儘快找個接盤的人而已,免得皇都那群討厭的女人再說我的閑話。」
她高傲地垂眸掐了掐長指甲,轉而惡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蘇家母女二人。
「可是如今,我卻要和你們一樣,淪為階下囚!」
蘇晚秋看着蘇雲舒,幽深的眼眸再也遮掩不住怒意,一字一句:「蘇、挽、情。」
蘇雲舒看着蘇晚秋的一副冷臉,絲毫不懼,反而一屁股從地上坐起,滿眼怒氣。
「蘇晚秋,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受苦,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蘇晚秋看着這個自己曾經要休掉晚秋而娶的蘇雲舒,頓時覺得一陣噁心厭棄。
他的雙拳緊攥,幽深的眼眸緊緊盯着蘇雲舒,彷彿要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看穿一般。
也是看清自己曾經喜歡上了一個多麼惡毒的女人。 
「我竟不知,你和八年前的變化如此之大。」蘇晚秋的眼眸抹上層層寒霜。
誰知蘇雲舒噗嗤一笑,將自己別在腰間的帶血羊脂玉佩一把扯下,丟到蘇晚秋面前。
「對呀,你還不知道吧?八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我,其實是蘇晚秋,這玉佩上的血可也是她的。而我,就是推你進林中陷阱的人。」
說完,蘇雲舒放聲大笑:「多好笑啊,蘇晚秋,錯把仇人當恩人,哈哈哈哈……」
聽及此,蘇晚秋再也止不住眼裡漫天的殺意,抬手就要將蘇雲舒活活掐死。
可卻被眼疾手快的衙役一把拿下,蘇晚秋只能瘋狂拽扯着身上捆綁的鐵鏈,看向蘇雲舒的眼睛猩紅一片。
自此,衙役將蘇晚秋與蘇雲舒分得很快,生怕囚犯前往邊疆的路上出了問題。
……
另一邊。
風華絕代的揚州刺史蘇晚秋流放邊疆的事情傳到了揚州城,揚州百姓一片嘩然。
他們根本不相信勤政愛民,謙卑有加的蘇刺史會辱蔑皇族。
一時之間,揚州百姓瘋言四起,都認為他們的刺史蘇晚秋是被冤枉的。
所以,當流放隊伍經過揚州之地,群眾憤懣,紛紛圍繞在役路過道兩旁,伸冤喊鳴。
而這,也正達到了魏王蘇昇的目的。

第22章
揚州此時正大雨傾盆,雨將山上的狹窄役道打得澆濕。
蘇晚秋看着役道旁擠滿的人群,劍眉微蹙。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定是魏王蘇昇的手筆。
蘇晟一直試圖謀反,更是利用親生女兒蘇雲舒攛掇他連同一起推翻蘇楮的統治。
以揚州城作為經濟來源,在各個封地屯兵煉器。
但這一切,早在數日前,被他揭發給了六個皇子。
魏王居然能將他像棋子一樣拋下,那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他蘇晚秋,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對自己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後悔二字,只有一人……
「放了刺史,刺史是被冤枉的!」
「你們都是些什麼狗官雜役!貪贓枉法什麼都做,還不快放了我們刺史!」
「兄弟們,上啊!他們只有這麼點人,劫走刺史!」
不知哪裡蹦出來的領頭人頭帶蓑帽,看不清人臉,只是叫嚷着就要將蘇晚秋劫走。
頓時,衙役和諸多伸冤的百姓扭打在一塊,無人去管囚犯。
現場一片混亂。
眼看着魏王的計謀即將得逞。
而正在這時,山頂上的土壤終於承受不住雨水的澆築,赫然崩塌。
只見混亂的人群中有人大驚失色,指着滑落的山坡大聲喊道:「泥石流、是泥石流!快跑啊!」
「郡主,快跟屬下走!」一個矇著黑面的侍衛突然出現在蘇雲舒的身旁。
「我就知道父王沒有放棄我!他還是想着我的!」蘇雲舒看着蒙面侍衛欣喜無比。
而一旁與蘇雲舒私苟合已久的侍衛眼看着泥石流就要落到眼前,看向蘇雲舒一臉焦急:「郡主,看在小的服侍你多年的份上就把我一起帶走吧!」
蘇雲舒嫌棄的眼神早已說明了一切,只見她絲毫沒看寵幸的侍衛一眼,便勒令蒙面侍衛趕緊拉着她往泥石流的兩邊飛逃。
而一旁的張氏和蘇晴晴則更加驚慌失措了,看着滾滾而下的落石和濃塵,泥石流近在咫尺,兩人撲向蘇晚秋,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
而蘇晚秋只是不着痕迹地繞開,幽深的眼眸暗沉無比。
自那日聽到原來自己只是被張氏從死人堆里撿來的野種,他對於母女二人早已厭煩無比。
這兩人背靠着他吸血已久,更是鼓奪他與妻子晚秋決裂。
蘇晚秋再也沒有停留,看着頭頂上順着山檐滑落下的滾滾泥石,掙開沒人栓護的鐵鏈,飛身離開。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