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過來，想必是已經決定將奴婢送去昭陽殿了。」

秦礿啞然，雖然他的確有這個想法，可不知道為什麼從容姝嘴裏說出來，卻讓他有種自己又做錯了的感覺。

他下意識解釋：「只是去幫幾天忙，你放心，朕已經敲打過悅嬪了，她絕對不會……」

「不重要的，」容姝輕輕打斷了他的話，「皇上的話，奴婢只管遵守，至於結果，不重要的。」

她屈膝一禮：「奴婢這就去了。」

秦礿呆愣當場，眼看着容姝走遠才按捺不住開口：「如果悅嬪欺負你，你就來找朕，朕……」
容姝彷彿沒聽見，頭都沒回。

秦礿眼神暗了一下，站在門口愣愣地發獃。

蔡添喜將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想着他這些日子以來的鬱悶，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皇上是不是後悔了？」

這話彷彿問進了秦礿心窩裡，他怔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摁了摁心口，一張口既是說給蔡添喜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朕有什麼好後悔的，原本就是她欠朕的。」

蔡添喜沒再開口，只輕輕嘆了口氣。

蕭寶寶興沖衝來謝恩，遠遠只聽見了後半句：「什麼欠啊，郁哥哥，你在說什麼？」

秦礿沒有心力和她說話，敷衍地擺了擺手：「回去吧，朕和你說的話你要記住，若是朕聽見一句不好，絕對不會輕饒。」

「哎呀，知道了。」蕭寶寶轉身就走，「你真啰嗦。」

她大步跑到了容姝跟前，一路上一直驕傲地仰着下巴，時不時就會示威似的看了她一眼，彷彿在說，你看，我就知道我要他就會給我。

但容姝始終低垂着眼睛，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蕭寶寶十分不滿：「喂，你憑什麼不搭理本宮？」

她朝着就要鬧，被蘇合緊緊拉住了胳膊：「娘娘，還是先想想這衝撞太后的事怎麼辦吧。」

提起太后，蕭寶寶心裏一咯噔，氣焰頓時泄了：「說的也是……喂，你不是自詡聰明嗎？不是貴女魁首，女中諸葛嗎？你給我想個法子，把這事糊弄過去。」

「糊弄不過去。」

蘇合剛才已經將事情說了，太后閨名里有個雀字，而宴雲台的擺設里，放置了一對孔雀銅燈台，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單看太后怎麼想。

可太后是擺明了要找茬的。

蕭寶寶又氣又急：「你！你把自己吹噓得那麼厲害，怎麼連這都糊弄不過去？那我要你有什麼用啊。」

容姝也不回嘴，只靜靜看着她發作，倒是看得蕭寶寶自己尷尬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次見到的容姝，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蘇合賠笑着湊過來：「姑姑別和我家娘娘計較，她年紀小不懂事，她這幾天真的是被太后娘娘教訓怕了，就請姑姑給拿個主意吧。」

蕭寶寶氣得拍了蘇合後腦勺一巴掌：「你個死丫頭，你是誰的人啊？有你這麼說主子的嗎？」

蘇合扭過頭去敷衍一笑：「奴婢說著玩呢。」

然後便繼續眼巴巴地看着容姝，眼底都是期待。

蕭寶寶氣的原地轉了個圈，可到底也沒再說什麼，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容姝，既忐忑又緊張，還有點彆扭。

半晌，容姝才開口，卻是一哂：「娘娘不是有家人在京城嗎？這種時候不找她們，還要什麼時候找呢？」

蕭寶寶一愣：「找她們？那是太后，我找她們有什麼用啊？讓她們和太后吵架？你這出的什麼餿主……」

「娘娘你閉嘴。」

蘇合一把捂住了蕭寶寶的嘴，諂笑着看向容姝：「姑姑你繼續說，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蕭寶寶瞪圓了眼睛，憤憤咬了蘇合一口，卻也沒用力氣。

容姝無視了主僕兩人的鬧劇，遠遠看向長信宮方向：「請蕭蔘知夫人進宮求情吧，從宮門一路哭到長信宮，太后也是要臉的。」

主僕兩人都愣住了，還能這麼做嗎？

蘇合不知不覺就鬆了手，蕭寶寶有些猶豫：「那我嬸娘不是很丟人？」

容姝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倒是蘇合明白了過來，如同蕭寶寶所說，為難她們的是太后，蕭蔘知夫人若是那副凄慘樣子進宮，旁人不會覺得蕭家沒出息，只會覺得太后欺人太甚，竟將堂堂世家的誥命夫人逼成這樣。

她眼睛不自覺亮了，只要這麼做一回，往後太后不想收斂也得收斂了，甚至是還要在人前特意給蕭寶寶做臉面，讓人知道她對她是慈愛的，不然萬一日後蕭寶寶出了什麼意外，太后一定會被人拉扯出來指指點點。

高，高啊！

她抬手在蕭寶寶身上摸來摸去，然後拽出個令牌來，撒丫子跑了：「奴婢這就去傳話！」

尾音傳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影子。

蕭寶寶驚呆了：「我還沒同意啊……蘇合，到底誰是你主子啊！」

她臉上很有些掛不住，梗着脖子不肯看容姝：「你別以為你這主意出得多好啊，本宮也能想出來……有本事你就讓太后以後都別來找茬，今天是孔雀銅台，明天就不知道是什麼了，這宴雲台的裝扮，庄妃，哦不，王貴人折騰了半個月還沒弄好呢。」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