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秦礿》[容姝秦礿] - 第5章

這話沒頭沒尾,可卻聽得蔡添喜膽戰心驚,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不能啊,那孩子的存在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再說這些年也沒露出破綻,皇上又日理萬機,怎麼會關注一個小太監?

可如果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一時間心亂如麻,全靠這些年在宮裡練出來的喜怒不形於色在強撐。

但撐了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秦礿,對方卻已經翻開摺子看了起來,今天上午在御書房,他一封摺子都沒批,現在要是不抓緊處理,晚上就得熬夜了。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皇帝看起來處理得很認真,他卻就是有一種他在等自己開口的感覺,難道是錯覺嗎?

他心裏猶豫不定,冷不丁上面的人咳了一聲,他被唬得渾身一抖,險些跪下去。

秦礿垂眼看過來:「做虧心事了?」

蔡添喜訕訕搖頭:「是皇上天威浩蕩,奴才一時沒撐住。」

秦礿又哂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奏摺上,他其實無所謂蔡添喜坦白不坦白,他現在缺人用,新設的清明司各處人手都已經調齊,這兩日就能去新衙門赴任了,司正的人選也該挑明了。

可他之前也說過了,不能找和四大世家有牽扯的人,這個人只能是他的身邊人。

他這些年也的確是有幾個可信的陪讀和隨從,可他們資歷不足,陪讀被他放出去歷練了,隨從都扔進了禁軍,如今是宮門統領的位置,不能輕動。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是打得德春的主意,先前讓他辦秀秀的案子也是個試探。

他做得果然不錯,幾個時辰就問得清清楚楚,不愧是刑部出身的人。
先帝時期發生了不少冤假錯案,尤其是皇子奪位期間,半數朝臣都被牽連,那也是一場針對非世家出身官員的血洗,前刑部侍郎薛寧一脈,就是這麼沒的。

作為外室子,德春逃過一劫,他的家人足夠聰明,知道在外頭逃不過世家的眼線,索性將人送進了宮,就算斷了根也比丟了命好。

蔡添喜這糊塗蛋,挑徒弟時千挑萬選,末了選了這麼一個燙手山芋。

可明知道德春是麻煩,他也沒把人攆出去,更沒向世家揭發為自己換個前程,見慣人心險惡,還能保留一份赤誠,這才是秦礿敢把他放在身邊的根本原因。

只是現在要看對方有沒有悟透了。

他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還不等咽下去,蔡添喜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奴才有罪。」

秦礿眉梢微微一挑,眼底閃過滿意,一開口語氣卻仍舊不咸不淡:「哦?你有什麼罪?」

蔡添喜視死如歸地看了過來:「回皇上,奴才當初眼拙,以為挑了個老實本分的徒弟,後來才知道他其實是罪人之後,可是……」

他「砰砰砰」開始磕頭:「可是他是個外室子,薛家的光一點沒沾到,這滅門的罪也不能就這麼落在他頭上,奴才於心不忍這才把人留了下來,皇上要是想降罪奴才不敢求饒,可求皇上看在奴才這些年伺候得盡心儘力的份上,饒那孩子一命,他是真的沒有別的心思。」

話一說完,他就伏在地上,等待秦礿的處置。

秦礿卻遲遲沒開口。

等待本就難捱,這樣的安靜讓他越發度日如年,他見過先帝處置奴才,稍有不順心就會杖殺,秦礿雖然性子仁善些,可畢竟也是皇帝,發現了這種事恐怕不會輕饒了他。

可他年紀大了,死也就死了,可德春那孩子才十八,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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