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秦礿》[容姝秦礿] - 第10章(2)
被疼痛折磨得臉色又蒼白許多,秀秀有些心疼:「姑姑,奴婢這就去點支安神香,您再睡一會兒吧。」
容姝含糊地應了一聲,她不是肯示弱於人的人,只是以往,秦礿是個例外,可現在,連這個例外都沒了。
再難捱,她也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她蜷縮進被子里,可這細微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連意識都有些模糊。
說也奇怪,剛才強撐着給秦礿行禮的時候,她竟沒覺得這麼疼,只一心不想見他。
她僵着身體不敢再動,疼痛的餘韻卻仍舊折磨得她渾身顫抖,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才那一覺,大約是被疼昏過去,又疼醒過來的吧。
外頭傳來說話聲,不多時秀秀拿着安神香進來:「姑姑,祁大人聽說你醒了,想來探望。」
容姝模糊的意識被這句話硬生生拉扯得清醒了過來,這是救命之恩,日後能不能償還說不準,可至少應該當面道個謝。
「請,請進來吧。」
秀秀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姑姑,要不下次吧?你臉色……」
容姝搖搖頭,她有種預感,總覺得這一覺她又會睡很久。
「請進來吧。」
秀秀不敢和她犟,見她堅持連忙去了。
腳步聲很快由遠及近,祁硯人未到,聲先至:「秦姑娘,聽說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祁硯大步走進來,他臉色看着也不大好,以往光風霽月的人,此時竟帶着青色的胡茬,臉頰也凹了進去,瞧着很是憔悴。
容姝試圖坐起來,祁硯連忙攔住:「別動,秦姑娘你渾身都是傷,不能亂動。」
容姝只動了一下就停了,倒不是聽勸,而是太疼了,幾乎要摔在床榻上。
祁硯快步上前,扶着她靠在床頭,眼底的擔憂不加掩飾地淌了出來:「姑娘真是憔悴許多,日後千萬不要再逞強,不管什麼人都不值得你捨身相救。」
容姝默然,祁硯大約是誤會了,她並不是捨己為人的人,當時的舉動也只是權衡利弊下最無奈的選擇。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
「多謝大人救我,帶累大人了。」
祁硯臉色瞬間緊繃了起來,眼底染上幾分怒氣,他似是要說什麼,可看了一眼容姝,那股氣就泄了,他苦笑一聲:「秦姑娘,你真是會往人心裏扎刀子,你明知我甘之如飴。」
容姝一時沒能說出話來,若是以往,她對祁硯的愛慕並不會覺得奇怪,她豆蔻年華的時候,大半個京城的朱門,甚至是皇室都想與秦家結親,將她這個貴女魁首娶回家裡,甚至放言她會是下一任皇后。
可他們看重的不是容姝這個人,而是她的出身,她的手段,她的名聲。
可如今……
往事不堪回首,容姝慢慢搖頭:「大人……錯愛了。」
祁硯神情晦澀,卻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不說這些了,你能醒過來便是人間之喜,這些日子的提心弔膽總算可以結束了。」
他抬眼看着容姝,眼底帶着和秦礿如出一轍的貪戀。
可他的日子卻比秦礿要辛苦得多。
起初容姝生死不知的時候,秦礿情急之下顧不上爭風吃醋,一直沒提這些,可容姝情況穩定,且一直昏睡不醒之後,秦礿的惡劣便開始顯露。
他指派了數不清的政務給他,忙得他昏天黑地,幾乎連吃飯睡覺都沒時間,更別說來探望容姝。
可他省下來的時間,卻都攢在了秦礿身上,讓他能整宿整宿地陪在這營帳里,貼身照料容姝。
想起秦礿的缺德,祁硯恨得牙根發癢,卻不願意在容姝面前失了風度,只能強行壓下,他深吸一口氣,又看了一眼容姝,才剋制着移開了目光。
「多謝大人惦記。」
容姝微微頷首,算作道謝。
祁硯有些無奈,很想讓容姝不要如此,卻也知道沒什麼用處,只能嘆了口氣:「姑娘的傷勢不能移動,我們還要在這裡多住些日子,若是缺什麼,或者姑娘想要什麼,只管讓秀秀去找我,我回京城去買。」
容姝再次道謝,眼底露出一絲猶豫。
祁硯有所察覺,體貼地輕笑一聲:「姑娘有話但說無妨,你我之間,不必顧慮。」
容姝這次難得沒有拒絕,反而抬眼直視了過來:「是有句話想問大人,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姑娘只管說。」
容姝抬眼看過來,明明是孱弱的人,目光卻帶了幾分壓迫:「火海里,真的是大人救得我嗎?」
第139章 好酸
祁硯微微一頓,眼前瞬間閃過那天接住容姝時的情形,卻隨即便笑開:「秦姑娘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想那個人是我嗎?」
容姝打量他一眼,大約是精神不濟的緣故,她沒從祁硯臉上瞧出來旁的情緒,心裏不由一松,眼底的壓迫迅速褪去,她艱難地扯了下嘴角:「怎麼會?只是愧疚而已……那麼大的火,你有沒有受傷?」
「秦姑娘就別擔心我了,眼下你的身體最重要。」
容姝又道了聲謝,彷彿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疼痛似的,仰頭閉上了眼睛,祁硯雖然不舍,卻還是站了起來,他沒和容姝道別,只給秀秀遞了個眼色,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改天我再來看她,容姝姑娘的性子不怎麼愛和旁人求助,若是你發現她缺什麼,一定要去找我。」
出了營帳的門,祁硯才和秀秀開口,秀秀連忙點頭:「是,奴婢記下了,大人放心。」
祁硯這才抬腳走了,卻不過幾步遠,就瞧見秦礿站在不遠處,目光雖然看向他,卻是在和身邊人說話,那人他也認識,新任清明司司正,薛京。
這半個月不止上林苑出了事,朝廷更是不得消停,這個不起眼的內侍,一入官場就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四大世家全都牽扯其中,原本眾人都以為科舉舞弊的案子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卻誰都沒想到,這竟成了割開朝廷暗瘡的刀子。
因為此事,整個朝堂人人自危,宮裡宮外都不太平,這也是秦礿明知道上林苑不太平,卻還是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當然也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忌容姝的身體。
但不得不說的是,最近這些日子,秦礿承受了不少壓力,世家幾乎輪番來求見,外藩也因為上林苑遇刺之事不停施壓,連太后都病了好些天,藉著壽宴和命婦們訴苦,話里話外說皇帝不孝,導致一些早就不管政務的老王爺紛紛來勸諫。
雖說秦礿將政務丟給祁硯的確是有私心,可他也的確是逼得焦頭爛額了。
然而即便壓力巨大,他也沒鬆口,由着薛京一路挖到了底,及至壓近世家們的底線,折掉的人手足夠讓他們傷筋動骨,他才喊停。
此時薛京來這裡,大約就是要為科舉舞弊的案子畫上句號了。
雖然很關心蕭家的下場,可事情牽扯太大,他還是識趣地打算退開,秦礿卻朝他點了點下巴,這是示意他過去。
祁硯也不畏懼,抬腳走了過去,等走近的時候剛好聽見秦礿在吩咐薛京:「有些東西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你要有些分寸。」
薛京什麼也不問,答應得很乾脆:「是,臣明白該怎麼做。」
入朝還不到一個月,他身上內侍的氣質已經迅速褪了下去,這副沉穩幹練的樣子,的確值得人忌憚。
可他仍舊是守禮的,和秦礿說完話十分規矩地朝他躬身一禮,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祁硯微微一頷首算作回禮,等人走遠了才看向秦礿:「皇上。」
秦礿隨意一抬手,轉身就朝遠處去:「去見過她了?」
祁硯直起身,抬腳跟了上去:「是,但容姝姑娘身體有些虛弱,只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等她好些了再去看看吧。」
秦礿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對,只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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