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留白》[花開留白] - 第1章(2)

一塊魚肉,當時沒在意,就沒告訴你。」
說話時,他單膝跪在我面前,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像是在證明自己的可信度。
可我再不會信他了。
我盯着他弧度優美的眼眸,微微一笑:「裴懷,你說過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你也說過永遠不會騙我,這些話到如今,還算數嗎?」
他看着我的面孔,彷彿看出了一絲端倪,慌亂的手都顫抖起來,將我擁入懷中。
很用力。
他在我耳畔一遍遍的說:「裊裊,我愛你,我只愛你。」
你看,裴懷從不會說謊的。
所以他只說愛我,卻不敢回答我的任何一個問題。
他騙了我。
我知道的。
甚至,我如今都懷疑他的愛,這麼多年的情愛,是不是都是假的呢。
我想弄明白。
06
裴懷晨起時,輕吻了我的臉頰,又囑咐了丫鬟不要驚擾我,才離開。
我聽着他離開,慢慢起身,走向了他的書房。
他對我從不設防。
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木匣子。
梨花木的。
上面刻着我的小字——
裊裊。
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裴懷作為及冠禮。
他那時看着我手上的劃痕,心疼的紅了眼眶。
在我面前,他從不是端方淡漠的裴侯爺,而是會撒嬌賣乖的愛哭鬼。
「裊裊,這個盒子我都一定會好好珍藏的,放我最喜歡最珍貴的東西!」
婚後,我無意查看,卻發現裏面全是我的畫像,他大言不慚說我就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我羞的臉紅,但心裏卻是無比歡喜的。
但如今,我卻看到了另一張畫像——
女子紅衣羅裙,姿容絕艷,而她身邊坐着一個小娃娃,像極了兒時的裴懷。
左下角還提着四個字——
「至珍至寶」
我心臟一揪,手上下意識的用力。
撕拉。
竟撕爛了畫像的一角。
而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裊裊,你怎麼在這?」
我好像應該將畫像扔到他面前,質問他這是誰。
但我沒有。
我沉默的將畫像放在了裏面,又蓋上了盒子,轉頭走向了他。
淺淺的笑了,彷彿像之前一般。
我說:
「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
看看我放在心上數十年的男人,是如何珍愛着別的女人。
愛就是愛。
不愛就是不愛。
裴懷如果跟我說他愛上了他的女人,我會傷心也會難過但是我絕不會痴纏不放。
但他不該騙我。
傍晚夜深時,裴懷已熟睡,手還是不自覺的輕拍着我的後背,溫柔的安撫着我。
我睜開眼。
抬手在半空中慢慢勾勒他的稜角,很俊美啊,和過去的裴小郎君明明是一個人啊。
但他變了。
我知道的。
我聲音很輕很輕,滿是悵然:
「裴懷,是你跟我說永不負我的。」
「你騙了我。」
07
初見裴懷是在我穿越的第二年。
我的新手任務只有一個——
協助嫡姐封后。
我初來乍到,哪怕深受寵愛,卻依舊滿心驚恐,生怕一不留神暴露身份,就被這個信奉鬼神之說的時代當作妖物活活燒死。
父母愛我,但他們更看重姿容絕艷,樣樣出挑的嫡姐。
嫡姐愛我,但她更看重能讓她一步登天的權利。
所以我處處謹小慎微,能少說就不多說。
但在一次桃花宴上,素來與和嫡姐有怨的明小姐,多次明嘲暗諷嫡姐不堪太子妃之位,我氣不過與她爭辯,卻被她推下了池塘。
那一次,我真以為我要死了。
但我沒有。
是裴懷救了我。
他將狐裘披在我身上,三言兩語就把那位小姐氣的半死。
等她走了,他回頭看我,微微彎了眼睛。
「沈家妹妹,你沒事吧。」
他笑的好看極了。
比桃花還艷。
那一刻,我的心靜悄悄的動了一下。
他是裴小侯爺,是當今皇后的親侄子,長相俊美無雙,身份貴不可言,京都不知多少女子芳心暗許。
我當時不過十二歲,情竇初開,喜歡上他,也並非怪事。
但也只是喜歡罷了。
比起裴懷,我更想的是回家。
再多的就是想在離開之前,多看他幾眼罷了。
看他與兄長在練武場比試的英姿颯爽,看他與嫡姐侃侃而談當朝朝政,看他時而皺眉,時而輕笑。
但無論那般模樣,都是無可否認的好看極了。
那日,我迎面撞上了即將離開的裴懷。
我連忙致歉。
他卻抬手扶正了我的髮髻,輕笑了兩聲。
「沈二小姐,和你兄姐倒是不同。」
「十分可愛。」
我抬頭看他,只一眼,我便紅了臉。
那日陽光正好,卻抵不過他眼眸的溫度。
我捫心自問。
「真的只是喜歡嗎?」
不是的。
我愛上了他。
我無法再騙自己。
我十六歲那年,裴懷上門提親。
「沈二小姐,我心悅你已久,只願與你長相守不分離,只願與你相伴左右白頭偕老,你可願嫁我?」
他答應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答應永遠愛我疼我。
我怎麼捨得拒絕呢。
所以在嫡姐封后當日,系統問我:「任務已完成,是否脫離?」
我拒絕了。
一秒都沒有猶豫。
系統彷彿對我的決定,早有預料,只輕嘆了一句: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當時我只覺得不服。
沒想到,卻一語成讖。
08
我並不喜人多紛亂的地方,京都小姐夫人的聚會我也是能避就避。
枝兒見我心情煩悶,胎已坐穩,便哄着我去芳旗酒樓吃吃新上的菜。
可能真的不湊巧。
我臨窗而坐,一低頭就看到了裴懷。
馬車珠簾掀起,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率先跳下馬車,嘴裏喊着「爹爹」。
裴懷微笑將他抱入懷中,絲毫不建議孩子踢髒了他的衣袍,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會因為在練武場被哥哥踢髒了衣角便要沐浴更衣的人。
而後一個女子下車,眼神溫柔的看着這一幕。
父慈子孝。
他們才像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短暫偷走裴懷的小偷罷了。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小姐!」
直到枝兒焦急的呼喚才將我喚回神。
我側目看她,卻看到她滿臉淚水。
「小姐,別哭,別哭了·····」
哭?
哭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錯,我怎麼會哭······
可我抬手摸了摸臉頰,指尖冰涼。
「小姐,我們回沈家好不好,我們去告訴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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