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大廈——
長時間不出門的方盈月走在人多的地方很不自在，時而有人朝他們看過來，他都會不自覺抱緊懷裡的孩子。
「爸爸，不要害怕。」
周天俞抬起小手摸摸他的臉，爸爸長的很好看，皮膚白凈鼻樑高挺，眼尾處還有顆小淚痣，比商場里來來往往的人都好看。
「……」
他不是害怕，就是有點社恐。
在小傢伙目光的凝視下，方盈月還是沖她點了點頭。
兩人進了一家童裝店，各種各樣的款式都有。
導購熱情的歡迎他們進店，給他們推薦新季的衣服。
「馬上就要夏天了，可以給妹妹試試我們新到的小裙子，透氣性很好不會悶，特別親膚。」
方盈月本就年輕，導購自然而然的先入為主，把他們當成了兄妹。
「阿姨，這是我爸爸哦！」
周天俞小臉一板認真的解釋着，眼睛看着她手裡的小裙子，黑黝黝的眸子閃着光。
導購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們，這也太年輕了，看着連20歲都沒有，也有可能是長的嫩。
「啊……這樣啊，小朋友你爸爸可真年輕。」
方盈月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孩子在店裡轉了一圈，掏出手機放翻譯給她聽：「喜歡什麼就直接買。」
他是真的不懂這些，看着這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褲子裙子，一個腦袋兩個大。
「好！」
周天俞坐在他懷裡，目光在一群衣服里穿梭，最後選中了一件紫色的蓬蓬裙，後面還有一對蝴蝶翅膀。
導購拿了適合她穿的尺碼，帶着孩子去更衣室里換衣服。
周天俞繼承了他的美貌，長的像個福娃娃似的，淡紫色的紗裙襯的她膚色如雪，凌亂的頭髮也被導購幫忙紮成兩個小揪揪。
背後的兩個大翅膀隨着她的動作撲閃，像只紫色的小撲棱蛾子。
「爸爸，好不好看？」
小孩兒大都喜歡這樣花仙子的造型，小傢伙出來第一時間就圍着他轉圈圈。
方盈月僵硬的點頭，有點兒欣賞不來，只要她高興就好。
「阿姨，那我們就拿這一件！」
周天俞開心的拉着他的手，目光又看向其他的衣服。
這裡的衣服都好好看，但是應該都不便宜，買一件穿就可以了。
方盈月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那種想要又不敢說的樣子，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打開手機備忘錄，打了一句話給導購看：把我指的按她的碼數都來一套
導購看向他，原本以為他是高冷話少，原來是不會說話。
但他對女兒很好，是個身殘志堅的好爸爸。
方盈月把小傢伙剛才看過的那些衣服全指了一遍，大概有個七八件，又選了幾件衣服褲子。
其次就是鞋子襪子，還有貼身的內褲，他不懂什麼樣的最好，用手機搜，然後比對着買。
沒一會兒就裝了五個大購物袋，總共花了兩萬多，導購結完帳把小票塞進袋子里，恭送他們離開。
小傢伙試了許多衣服已經累趴下了，腦袋殃殃的枕在他的肩膀上。
「爸爸，等我長大了也給你買好多好多衣服穿。」
周天俞還沒長大，就已經開始給爸爸畫大餅了。
「……」
方盈月拎着大包小包的，懷裡還抱個不愛走路的懶寶寶，根本沒心思吃她的大餅。
用手機叫了車，他現在已經能很熟練的用備忘錄跟人交流了。
家裡的衣櫃里都是他在網上買的衣服，布料大都廉價，他挑不出來好壞，差不多能穿就行。
幾十塊的一百多的都有，貴點的也就羽絨服七八百塊的雜牌。
網上說小孩兒的貼身衣服買回來要洗洗再穿，方盈月把鞋子襪子擺放好，把剛買回來的衣物拿去清洗。
這房子他買了沒多久，沒有置辦洗衣機只能手洗。
他從十二歲就不在老宅住了，一個人搬出來租房子住，成年了才買的房。
這個房是二手新房，是上任房東買來做婚房的。
裝修好了還沒來的及置辦傢具，媳婦就跟人跑了，傷心欲絕之下就掛出去賣了。
方盈月當時入手的時候就是圖方便，買新房裝修費勁兒，他也不擅長跟人打交道。
「爸爸，我來幫你洗。」
小傢伙跑過來蹲在水盆旁，兩隻**的小手搓着衣服。
說是幫他洗，沒一會兒就開始玩泡泡，還把泡泡往他臉上抹。
方盈月把臉上的泡沫擦掉，孩子就立馬又抹上去，在他的下巴上抹上厚厚一圈，拍着手喊。
「爸爸老啦，我扶爸爸走路。」
孩子鬧騰起來也是極難應付的，他被強迫拽起來在客廳里走了兩圈兒。
「……」
方盈月終於把衣服都用清水過了一遍，掛在M.L.Z.L.陽台上晾曬。
「爸爸，你為什麼不願意講話？」
周天俞玩兒累了靠在他懷裡仰頭看着他，她給爸爸算過了，爸爸不是啞巴只是不願意開口。
「……」
方盈月眼裡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有人說聽到他說話就噁心，問他怎麼不去死。
父母的感情出了問題，他成了負擔和累贅。
「爸爸不想說話就不說，爸爸不說話我也愛爸爸的。」
周天俞察覺出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抱着他的大手晃了晃，仰着頭沖他露出軟糯的笑容。
方盈月神色微滯，被封固的心悄然融化一角，沖她點了點頭。
從來都沒人跟他說過不講話也是可以的，所有人見他是啞巴只會欺負他，拿異樣的眼光看他。
「爸爸笑了！」
周天俞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抬手摸摸他的唇角，雖然弧度很小，但還是被她給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