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着，我爺哆嗦着腿道，「不會讓小娟出事的，她的命我算過，是個有福氣的，不會短壽。」

聽了這話，外公眼神才略有緩和。

「那我兒子的事呢？」外公粗聲音問道。

我爺鬆口氣，屠夫終日里乾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活計，煞氣再重不過。

被他那樣瞪着，饒是我爺見多識廣也有些害怕。

我爺長於算卦，乾的也算是半個文人的活，他就是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小耀那孩子，八字羊刃無制，最是好凶鬥狠了，現下走的水運，或可減輕一二，這個十年大運雖然好運，可以掙得不少，但過幾年有個大坎，輕則恐有牢獄之災，重則，則有性命之危啊。」

外公聽了心跳如雷，也知道我爺說的估計是真事，他這兩年整天提心弔膽的，生怕兒子出事。

「可，幾年後，也不過個孩子罷了，能幫什麼忙？你不會是哄我吧？」

外公雖然信了我舅會出事的話，但也着實不認為一個吃奶的孩子可以幫什麼忙。

我爺自信滿滿，「卦象上是這麼顯示的，契機就在那孩子身上，不會出錯。」

沉思一陣，外公撂下狠話，「好！我信你的，但我閨女要是有事，你也別想着活命，我們倆一塊去地府！」

「放心、放心……」

——

我爺這輩子特別信命，卦告訴他可以做，的事情，他一定照做。

卦上說命數已定的事，他就是再難受也不會想着去做無用功。

比如，我父親的死。

爺爺這輩子，全然被命運玩弄於鼓掌。

他的八字我後來看過，跟清朝一位姓任的大師頗有些同病相憐。

那位大師的命造屬火，比劫重重又不能以從格而論，原局一眼看過去就是差命。

都說命不行運來補，大運更差，一路東、南運。

東方屬木，木生火，南方也是屬火。

火炎土燥，差得要命，霉運一走就是快五十年，古時的人能活五十可就到頭了，所以後面有幾十年好運又能怎麼樣？

故而這位前輩自言，「先嚴逝後，家業凋零，潛心學命，為糊口之計。」

學習命理不過糊口而已。

我爺同樣如此，七歲上，父母沒了，由祖父養大成人。

胎裡帶着的殘疾，所以小小年紀就跟着祖父學習陰陽五行，算命看卦。

當時的光景也不好，社會動亂，飯都吃不起，沒錢算命。

只好耕種一兩畝自家的薄田。

再後來吃大鍋飯，記工分，我爺一個瘸子那不就更慘？

之後破四*舊，又慘了。

直到這幾年，七十多了，日子才好過些，靠着給人算命也可以說是揚名了。

就是之前已經那麼倒霉，晚年還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怪不得，我爺常念叨自己是爛命一條。

關於我的出生是何種兇險，我爺至今回想起都是一臉驚恐模樣。

嘴上嘀咕道，「要不是卦上說會逢凶化吉，我都不敢相信你能活下來啊！」

還有我外公外婆他們也是一樣，一提起那天的事，臉都嚇得沒有血色。

而我媽，她很幸運，因為我一出生她就累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