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八雪表情不變,在洪甜期盼的目光下，還是那句話：「我會跟朱台長說的。」
至於朱台長是怎麽安排，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朱台長還自掏腰包請父女倆在電視台的食堂吃了飯。
朱台長提前買了好菜送到食堂，還給食堂的大廚劉師傅買了包煙，劉師傅答應幫朱台長做這頓午飯了。
朱台長帶人過來吃的時候,菜全部做好了，紅燒肉,水煮魚,干撈粉絲,麻婆豆腐，小炒肉，還有一盤青菜……
五個人,六個菜。
還是大盤子裝的，量足得很。
來食堂吃午飯的工作人員都被這香味給引過來了。
有幾個晃了好幾圈，還跟朱台長打了招呼,都是認識的。
還有一個特別熟的朋友似乎想坐下來一起吃,朱台長保證下回請他,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朱台長打發完人，這才笑着跟投資商洪老闆說：「我們食堂的劉師傅，祖上可是出過御廚的。」這做菜的手藝可是沒話說。
之前還有五星級的飯店來挖人呢，開的工錢特別高，就是這樣,劉大廚都沒走。
「那我可得好好嚐嚐。」洪老闆第一筷子就肥瘦相間的紅燒肉。
紅燒肉一口咬下去,化在嘴裏，那肥肉一點都不膩。
好！
許八雪也跟着沾了光。
她只嚐了一塊紅燒肉，之後夾的就是離好最近的小炒肉。
洪老闆吃了碗米飯,最後一碗就著紅燒肉的湯汁下飯，大大的滿足。
像是撐著了。
洪老闆確實是吃撐了，吃完就帶著女兒回去了，任憑女兒怎麽勸說留下來，下午試錄之類的話，洪老闆都沒同意。
送走洪老闆，朱台長也是鬆了口氣。
這回這頓飯，對他來說可是大出血了。
下午，朱台長又把許八雪跟吳湛叫到了小會議室。
許八雪把洪甜甜的情況跟朱台長說了，洪甜甜透露的意思是，只要她出鏡，露臉，這節目就能投資。
朱台長久久無話。
吳湛琢磨著，有個小想法，「記者也可以出鏡。」讓洪甜甜試試記者？
許八雪不看好：「記者在外頭吹風雨打的，你覺得她會願意？」
現在是天氣好，等夏天，曝晒，冬天，颳風下雪的。
那受得了嗎？
商量了一會，沒個結果，最後這事還是得朱台長拿主意。
一晃，又點了。
朱台長跟許八雪兩人說道：「你們累了一天了，現在就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四樓在裝修，現在總台裏頭其他台的演播室攝影棚都有人用了，他們這新台也沒法用。
這招待人挺累的。
朱台長就讓他們提前下班了。
「謝謝台長。」許八雪求之不得呢。
昨天還說呢，今天要是騎了單車過來，就趁著中午去賣房的那小區看看。本來，今天招待投資商，中午又不能走，還以為這看房這事又要往後拖了，沒想到，朱台長讓她提前走了。
兩小時，怎麽看都夠了。
「台長明天見。」
許八雪到電視台樓下，騎上單車，拿着賣房宣傳單看了一眼，東港路，南山小區。
她收起宣傳單，騎著單車往那邊去了。
一路問去，中間有個阿姨指錯路了，多花了十幾分鍾。
南山小區。
是這嗎？
許八雪扶著單車，遠遠看着看了一會，前面那一圍起來的地方是在建小區，上面還掛著閑人免進的牌子。
裏面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忙碌著。
這個小區房子已經建起來了，就是屋頂沒有蓋。
許八雪仔細觀察著。
來了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手裏拿着宣傳單，走到許八雪面前，笑容滿面的問道：「小姐，你是來看房的嗎？」
小姐，這稱呼真讓人不適應。
許八雪：「我姓許。」
「許小姐。」
「許同誌。」許八雪糾正。
同誌這個稱呼在十多年前盛行，現在都沒什麽人這麽叫了。
年輕西裝男人遲疑了一下，「小許同誌。」
許八雪點點頭，說，「我是來看房的。」她指著前面施工的工地問，「那就小區的房子嗎？」
年輕西裝男：「對。」
他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姓何，叫何緒，是南山小區售樓部的經理，你是過來諮詢房子的嗎？」他問，「你想買多大的房呢？」
許八雪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何緒指著施工小區對面說，「我們售樓部的辦公室在那邊，那邊有休息區，我們去那邊坐着談，您意下如何？」
許八雪推著單車跟着何緒去了售樓部辦公室。
因為不遠，就沒騎。
許八雪有些意外。
這個售樓部的辦公室不大，兩層，一層大概六十多平，跟旁邊的店鋪比肯定是大的，但是跟後世的售樓部比起來，這個辦公室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寒酸了。
許八雪把單車鎖好，這才走進售樓部的辦公室。
這一樓是待客廳，雖然小，但是沙發椅子什麽的都有，只見何緒經理去諮詢台那邊，拿了一罐健力寶出來，遞給許八雪，「一路過來渴了吧。」
健力寶一瓶兩塊錢。
許八雪說：「謝謝，我不渴。」
「拿着，免費的。」許緒經理笑着說，「你們看房的大老遠過來一趟不容易。」他指著一個綠色的軟沙發說，「坐這邊，光線好。」說完，他就去拿了售賣小區的資料跟宣傳冊過來了。
這個許經理很會做人啊。
許八雪心想。
「我們這個小區是一共有18棟，規模不小，戶型呢一共有四種，有一室，二室的，室的，室的有兩種戶型，一種是室二廳兩衛的，一種是室一廳一衛的……」許緒經理仔細的講解了起來。
南山小區預計是10月份交房。
現在是六月，不到半年就能交房了。相較於期房來說，這已經是很快了。
何緒介紹完了，詢問許八雪想要一室還是二室的房子。
他通過許八雪的外貌打扮，以及使用的出行工具（單車）上可以判斷出來，許八雪應該要的是小一點的房子。
大房子貴。
許八雪道：「我想看看二室的。」
看看？
何緒一下子沒明白，「小區還在建，那邊是施工單位，一般是不可能去參觀的。」施工地方容易出事故。
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帶顧客過去。
許八雪驚訝：「你們沒有樣板間嗎？」
樣板間。
何緒還真不知道這東西，現在所有的房產企業都是成立不僅的，像商品房這種東西也是最近幾年才有的。
怎麽賣房，全款跟貸款，種種的不同，售樓部的工作人員自己都在摸索。
像這次南山小區的房子，已售賣了半年了，賣出去的才不到五分之一。
賣房子並不像大家想像中的那麽容易。
年紀大些的都指著單位房，年輕人愛玩，沒成家的壓根就想不起來要買房子。
「什麽是樣板間？」何緒認真詢問。
「樣板間就是你們施工做的房子裏，挑出幾間裝修好，給過來買房子的人看，」許八雪想了想說，「我看到南山小區有一櫃樓已經封頂了，那棟裏面的房子是大小房混著的，還是？」
「那邊是二室跟小室的。」何緒答完，腦子裏想着許八雪剛才說的話。
裝修，樣板間。
可問題是，要是裝修的話，這裝修費用是筆不小的數目。
要是裝修之後有效果，那他肯定會說服公司把樣板間給裝了，可問題是，他沒法確定花了一大筆錢裝修之後，業績會更好。
萬一跟以前一樣呢？
那這白花的錢，公司肯定會算到他頭上的。
何緒臉色凝重。
既然沒有樣板間的話，許八雪又問，「有小區的沙盤嗎？」
她說完看到何緒露出茫然的表情，就知道這位何經理不知道沙盤這種東西，於是道，「就是那種小區的模型，我想看一下樓房建成之後，小區的綠化情況。」
何緒聽著許八雪的話，忽然發現自己就像個賣房的門外漢一樣，什麽都不懂。
「許……小許同誌，您可以跟我具體說說嗎？」何緒很好奇許八雪說的沙盤到底是什麽樣的，該怎麽做。
許八雪看了一眼售樓辦公室的牆上的掛鍾。
不知不覺就快四點了。
還有時間。
何緒見許八雪不說話，以為她不願意，於是道：「小許同誌，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白白告訴我的，等以後你在我這邊買房，我給你打個98折。」
這是他能給出的最大折扣了。
何經理誠意滿滿。
許八雪很驚喜，「那就謝謝何經理了。」
之後，她詳細的說了樓房沙盤的種種，還提點了一下何經理裝修樣板間的事，「你們新房賣出去，總要裝修的，你可以找一家裝修公司，跟他們合作。他們負責裝修的材料，你們負責設計，到時候有顧客去看房，對裝修效果滿意，你可以優先推薦合作的裝修公司……」
這樣就能節省很大一筆錢。
何緒的眼睛越聽越亮。
等許八雪說完，他迫不及待的問：「你有興趣到我們銷售部工作嗎？」
他跟許八雪保證，「以你的能力，一個月拿五百塊錢不成問題，我們底薪是五十，但是有提成。」這邊房產銷售肯定是賣房提成。
五百塊。
許八雪有點心動，可惜這份工作對她的吸引力不大。
等會。
許九同好像說要找兼職工。
這個房產銷售應該招人吧。
許八雪決定問一問。
她先說，「何經理，我有工作了，恐怕不能來了。」話又一轉，「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邊招兼職嗎？」
何緒略微思索，點點頭：「招的，不過有要求的。」
許八雪詢問了一下要求。
何緒以為許八雪是想過來做兼職，說道：「兼職的話，一種全天上班，這種跟全職一樣，只不過底薪跟提成都少一些。還有一種就是平常不用過來，也沒有底薪，只要帶了客戶過來，房子成交了，就有提成拿。」
兼職全天在這邊工作的話，底薪十。
他們干銷售的肯定不是為拿底薪來的，要是因為了圖安穩，就不會幹這一行。
許八雪道：「我有個弟弟，他剛高考完，想找個暑假工的活，可以過來試一試嗎？」銷售接觸的人多，可以鍛煉一下許九同的社交能力，正好也讓許九同忙起來，不瞎想高考試卷的事。
何緒問：「他什麽時候能過來？」
「明天就可以。」許八雪笑，等回家就把這件事告訴許九同。
接下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許八雪問何緒：「何經理，是這樣的，你看到你這邊的宣傳單上說0首付可以買房，我想問一下，這種是所有人都可以買，還是有什麽限制條件嗎？」
這可問對人了。
何緒一下子變得專業起來：「O首付這種，只有小戶口65平的房型可以用這種方式購買。這種是最優惠的價，雖然沒有首付，但是會有長達二十年至十年的貸款，我們要確保購買房的還款能力，所以買家要出示工作單位的證明文件，還要提供每月的工資單……」
不止這些。
還要去銀行開戶，貸款的時候，銀行會也在再審查一遍，決定給不給貸款。
其實，對何經理他們來說，這個O首付只是一個噱頭，吸引大家過來看房的一個手段。
許八雪猜到了。
她又問：「你們這邊正常購買，首付是多少？」
何經理說：「65平的話，千左右。」
他告訴許八雪，「這種有首付，存摺上有錢的賬戶，銀行貸款批起來很快。」像存摺上沒有多少錢的，銀行在審批的時候，很慢的。
何經理跟許八雪聊了這麽久，早就把許八雪當自己人了，他提醒道，「如果你想O首付購房，去銀行辦一個存摺，往裏頭存點錢，超過500元是最好的，這樣我可以幫你們跟銀行合作的人說說，到時候爭取一個月給你辦下來。」
五百塊啊。
許八雪還真沒有，現在她在電視台算是實習期，工資一個月才一百，轉正之後是二百，那轉正之後存上個月才能存到五百塊。
唉。
看來只打一份工賺錢有些難啊。
許八雪走時，跟何緒約好了，明天帶許九同過來。
至於O首付的申請購房合同的材料，許八雪帶走了，準備回去仔細看看。現在沒存摺，沒錢，銀行那關不好過。
她再研究一下。
還要讓電視台打工作證明呢。
許八雪走出售樓部。
「小許同誌，慢走啊。」何緒送她，「下回要是裝修樣板間，我讓你弟弟給你捎個信，你要是有時間就去這來看看。」還把許八雪沒喝的健力寶放到了單車的前筐裏。
「好的，一定過來。」許八雪看着健力寶，沒再推辭，「謝謝。」要是推來推去，那不跟長輩一樣了。
像以前視頻裏看過的，一百塊扔來扔去，跟打架一樣。
想想就嚇人。
許八雪跟何緒告別後，騎上單車回了家，
回家的時間，跟正常下班的時間一樣。
許八雪鎖上單車，上了樓。
晚上。
許八雪跟許九同說了兼職的事。
「是一個房地產的售樓部，當銷售，因為你是短期工，底薪不高，不過要是能賣出房子，就會有提成拿。」許八雪是覺得，「你這一年復讀，把人都給讀得沒自信了，你出去跟外界接觸接觸，就算不會賣，但是跟人多打打交道，也是好的。」
許九同望着許八雪，心裏打鼓：「可是我不會啊。」
他只會讀書。
許八雪道：「那這樣，明天先去試試，要是實在不喜歡，那就回來。」
她也不勉強許九同。
一開始讓許九同出去找個活找個兼職也只是為緩解許九同高考焦慮。
許九同聽姐姐這樣，頓時放心了。
只是去看看的話，就沒有壓力了。
外頭楊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