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驟然收住嘴裏沒說完的話，轉頭朝着手術室看去。
厚重的大門被越大越開，裏面溢出的光線彷彿是對李亦城的審判詞，決定他今後是悲是喜的人生。
李亦城站在原地不敢移開腳步，屏聲斂氣的看着手術室的方向。
輪子在地上推動的沙沙聲出現在耳中，緊接着是純白的床單被罩，兩名醫護人員推着滿身管子的白幽幽出來。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管子和高高懸掛的輸液瓶，李亦城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原本上提到喉間的大石沉了一些。
這些管子至少證明，白幽幽還活着。
對於現在的李亦城而言，這便夠了……手術醫生緊跟着出來，看着門外的兩人，聲音帶着一絲疲憊：「病人是被刺入脾臟，導致的大出血，情況危急，現在情況暫時穩定住，但還沒脫離危險，如果在四十八小時內醒過來的話，還有恢復的可能。」
李亦城心裏驟然一縮，身體顫動。
金荀在一旁連忙上前：「謝謝醫生，辛苦了。」
醫生點點頭，說了句沒事後離開。
白幽幽已經被轉移到了ICU病房，四十八小時內禁止探視，只能透過病房外的玻璃看上一眼，並且也不能待太久。
十一點以後整個醫院禁止探視。
李亦城在病房外沒站多久，就被巡迴的護士勸回。
見狀，金荀帶着李亦城離開醫院，開車回南苑。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在路燈的燈光下，白色飄飄洒洒，不一會兒地上已積了一層雪花。
深夜的馬路上，行人車輛稀少，大多數人也都是形色匆匆的回家。
一路暢通無阻，不到二十分鐘，金荀已經把車開到了南苑別墅。
車停好後，金荀本想跟着一起進去，李亦城轉頭看向他：「不用跟來了，你開車回去吧。」
說完，便打開別墅大門進去。
無力一片黑暗，空蕩、冷寂的厲害。
一到晚上九點，傭人就會離開別墅，所以整個別墅內除了李亦城之外空無他人。
李亦城打開別墅內所有的燈，朝着樓上走去。
浴室內，李亦城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淋在身上，卻沒有沖走他滿身的疲憊和心頭濃濃的不安。
躺在床上也毫無睡意，白幽幽渾身鮮血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時間臨近天亮，李亦城剛迷迷糊糊進入淺睡眠之中，卻又突然被驚醒。
額頭出現一層細密的虛汗，彷彿心有餘悸。
就在剛剛，他看到白幽幽流着血淚，睜大雙眼看着他，質問他為什麼要如此對她，為什麼要棄她於不顧，為什麼讓人害死她媽媽和妹妹。
卧室內漆黑無光，李亦城眼神渙散，一時竟分不清現在和剛才究竟誰是虛幻。
過了一會兒，他渾身血液漸漸流通，理智回籠，拿過床邊的手機一看，早上五點。
不過他卻是再也睡不着，腦中不自覺回憶起跟白幽幽在一起的時候。
他是愛白幽幽的，這一點，李亦城從來沒有否認過。
在他心裏，只有白幽幽才是他認定，想要白頭偕老的妻子。
只是兩人結婚多年，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白幽幽想要的是什麼，她在乎的又是什麼。
這五年來，他一直是兩人之間的主導者。
白幽幽只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後，在他決定和林氏合作之前，她始終沒有表露出一絲的委屈和反抗。
她的忍讓讓他認為理所應當，才會在白幽幽反抗他的時候，覺得異常的憤怒。
黑暗中，李亦城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如月，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難道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壓抑着自己嗎？」
只是房間內一片寂靜，無人聽見也無人回答。
只有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被寒風吹得泛起一絲漣漪，輕輕晃動……第十五章 更重的懲罰天色逐漸明亮，一夜的風雪導致外面早已是銀裝素裹的一片。
南苑大廳內，金荀正在對坐在沙發上的李亦城彙報。
「今天陸氏的股票一開盤就已經跌停。」
群眾的記憶很短，但有時卻又很長。
昨天的事雖然在網上找不到相關搜索，但群眾的記憶無法抹去，事情並沒有隨着網上禁詞而沉寂下去，只是變得更加隱晦。
開市即跌停的股價已經做了最好的說明。
李亦城臉色難看，陸氏不僅是他多年的心血，還有白幽幽的心血，不管如何，他都要保住陸氏。
「把陸氏最新的芯片技術發佈出去。」
李亦城很快做出決定，只有讓外界知道陸氏的商業實力，才能更好的控制輿論。
「好的，陸總。」
金荀立刻回答。
發佈新產品能夠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待時間一長，風波自然就會過去。
「那陸總，我們對林氏的收購是否按計劃實施？」
金荀不清楚經過這事，李亦城是否會改變計劃，他要問清楚，才能把命令發出去。
聞言，李亦城沉默一瞬，隨後語氣堅定的說了兩個字：「收購。」
這是他最終的目的，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不可能弋㦊就這麼放棄。
「好的，陸總，我這就發佈收購命令。」
金荀利落地回答。
一時間，客廳里只剩下敲擊鍵盤的聲音。
「醫院怎麼樣了？
她可醒了？」
李亦城忍不住問。
這話問的有些小心翼翼，與剛才的語氣判若兩人。
「楚總還沒醒，醫院也沒有電話打過來。」
金荀手上停下，壓低聲音回復李亦城的話。
李亦城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他早已知道白幽幽沒醒，他在醫院裏面留了電話，這一早上都沒有電話打過來，起來時他也打了電話過去，護士說白幽幽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或許是想從他人身上聽到一個意外答覆。
金荀看了李亦城一眼，問：「陸總，今天您是否要去醫院？」
醫生說四十八小時黃金時間，醒不醒得過來全看這四十八小時，時間在慢慢的過去，晚醒一秒，白幽幽的危險就多一分。
李亦城沒有回答金荀的話，只是以一種你在說廢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金荀立刻明白，從沙發上起身：「好的陸總，我立馬開車送您去醫院。」
……到了醫院。
白幽幽還是如早上電話里的那樣，沒有絲毫醒來的癥狀。
李亦城站在玻璃門外，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只能視線緊盯着她帶着面罩慘白的臉，久久不能移開。
病房內，各種精密昂貴的儀器同時開啟，對着白幽幽身上的各種指標同時監控。
護士一個小時來記錄一次，每一次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
醫生每兩個小時來查房一次，每一次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走廊外隨時有人前來巡查……這是李亦城在病房外站了一個下午所看到的情況。
他沒有刻意去記，但是與白幽幽有關的所有事，就這麼自然而然的進入了他的腦海。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很快就過去了三十六個小時。
四十八小時已經過去了大半，然而白幽幽的眼皮都沒有跳動一下。
醫生會議室內。
李亦城請來的權威專家圍成一團，對着白幽幽的病歷討論。
卻都束手無策，現在能否醒來全看病人的求生意志是否強烈。
聽到這裡，李亦城眼神黯淡下去，他知道，白幽幽沒有任何的求生欲，死對她來說更是一種解脫。
只要她死了，林臻才能得到更重的懲罰。
林臻？
李亦城神色一閃，對着醫生開口：「我要進去病房！」
第十六章 應有的代價ICU病房內。
李亦城穿着隔離衣坐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