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死的可是臣的女兒啊！」

葉遠此時已是滿頭灰白，臉色更是蠟黃難看，整個人瞬間彷彿老了二十歲。

而這模樣看在文宣帝眼裡，不禁一愣。

這個葉太師是個非常有才華的臣子，否則也不會被封太師，位列百官之首。

可葉遠一向謙遜，待人處事也是溫柔仁慈。可如今，他卻像換了個人一般，渾身充滿戾氣，就算是面對文宣帝也毫不掩飾。

「葉太師這是在怪罪朕嗎？」文宣帝開口反問，葉遠卻搖頭道：「微臣不敢！但臣的女兒死在了嫁給太子的日子裏，而太子如今還不打算出面解釋，如果真是太子所為，那臣願皇上以國法治罪！」葉遠的聲音擲地有聲。

文宣帝頓時眯起眼，隨即眸光閃爍一番，道：「葉太師這些話，應該等查清之後，再做定論。」

「臣希望皇上將此事交由侯爺調查，若是真如微臣所料，必將嚴懲不貸！」

「怎麼？現在朕做事還輪到你一介臣子置喙！」文宣帝臉色一凜，頓時怒斥一聲。

而葉遠聞言，卻沒有退縮，直視着他，片刻後緩聲說道：「微臣不是質疑皇上，但此事涉及太子和葉家聲譽，微臣不敢妄下斷論，只想請皇上秉公處理！」

文宣帝聞言皺眉，轉頭對一側的劉福吩咐道：「去，傳旨！命侯爺徹查此事！」

「是，奴才遵命！」

劉福領命離開，葉遠這才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即起身，準備回去。

葉遠的舉止讓文宣帝頗覺憤怒，畢竟兩個人是君臣，葉遠此次有些逾矩，但想着葉家如今的情況，還是冷哼一聲，擺擺手，示意他先行離開。

侯府。

此時已經是午時三刻，陽光明媚。

侯府門前的青石磚鋪設的路面早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但卻擋不住匆匆忙忙的僕從和丫鬟，自從昨日侯王妃病情加重以後，府中的氣氛更顯凝重。

今日一大早謝逸辰更是用重金請來了洛九天，而此時，眾人圍坐在廳堂里，等候消息。

沒等來洛九天的傳話，倒是等來了皇上的聖旨，一時間，侯府眾人驚呆了。

聖旨很短，只寥寥數語，大致說明此次葉家千金的遇刺身亡，以及讓侯爺謝逸辰和刑部尚書之子蘇璟聯合調查，務必儘快破案云云，隨後又提到了葉家，讓侯府務必多多配合，若是有需要，可入宮相助！

聖旨的內容簡單明了，卻讓在場的蘇璟和任羨之忍不住對視一眼，再看向坐在主位的謝逸辰。

只見此時的他一身墨藍錦袍，頭戴玉冠，端莊肅穆，可那張俊朗儒雅的臉上卻帶着幾分倦怠和疲憊，看起來精神萎靡。

任羨之忍不住挑了下眉梢，暗想：看來葉家姑娘死了，對謝逸辰影響很深呢！這下子，怕是他要藉機報仇了！

蘇璟看着謝逸辰，隨後說道：「謝兄，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兵分兩路，同時追查此事？」

「嗯，這樣更穩妥！」任羨之附和。可就在兩人話音剛落，就聽一道冰寒徹骨的嗓音驟然響起。

「證人已經被我殺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話，卻透漏着森寒的冷漠。

「你說什麼？證人死了？」蘇璟猛地瞪圓了眼睛，急忙站起身，而任羨之也是一愣。

他們倆都清楚他不是這般不計後果做事之人，更是清楚他的性格，但凡能確保萬無一失，他絕不會冒險。

可如今，這個答案……

他們皺眉看向謝逸辰，可此時的他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低頭喝茶，絲毫沒有辯駁或是解釋的意思。

「那……這事怎麼查？」

任羨之開口問道，可他仍舊不語，半晌後才緩慢說道：「葉大人這次着急了，就算最後真的能證明龍炎是策劃人，那又能如何呢？那可是皇家，他可是太子，到頭來，要是把老虎惹急了，可能會殃及池魚，他們可以隨便找個人，或者隨便找個罪安在他頭上，屆時葉家就完了……」

「所以這個證人可有可無，畢竟結局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謝逸辰說話一貫的慢條斯理，雖然說話的速度很慢，可每一字每一句卻都敲進了在場眾人的心坎里。

蘇璟皺眉沉默，好一會兒後突然抬頭看着他，問道：那現在聖旨都下來了，我們……」

「做做樣子吧。」謝逸辰說著，放下茶盞站起身，接着道：「至少讓葉太師心裏有底，另外，你們兩個也派人去盯着點兒。」

「行。」蘇璟應聲，接着二人各懷心思離開了大廳。

而此時的謝逸辰獨自站在院落里的河邊，迎着寒風，雙目微垂，整個人散發出濃郁的孤寂感，讓人不忍靠近。

突兀的腳步聲響起，謝逸辰並未扭頭去看身後，洛九天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徑直在他身旁站定。

兩人並肩而立，一時間四周空氣沉悶。

「她怎麼樣了？」謝逸辰開口，聲線沙啞難辨。

「她？指的是你夫人嗎？」洛九天漫不經心的開口，謝逸辰看向他，眼底划過一抹幽光，沒說話。

「可以治。」

「當真？」

謝逸辰眼角帶笑，灼灼的看着洛九天，可他卻冷酷的扯嘴一笑，道：「嗯，不過她亦是自己，又不是她自己。」

「什麼意思？」

洛九天聞言勾唇邪魅一笑，看着他道：「字面意思。」

說完，洛九天轉身離開，留下謝逸辰在原地，久久沒有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