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玫瑰》[只有玫瑰] - 第12章  去我那裏  交流會結束之後,去我那裏?……(2)

起,他這才從容不迫地抬眸看向台下,磁性低沉的嗓音通過擴音設備傳到小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午安。」
僅僅四個字,就讓小禮堂裏的掌聲如潮水般熱烈地湧上台。
「很遺憾,理論性的問題上,我沒辦法為大家提供什麽好的幫助。」周敘深微微一笑,「只能分享一些實際經驗給大家作參考。」
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來,好像這真的只是不值一提的事。
有人捂著嘴小聲道:「為什麽他就是簡單說了兩句話我都覺得好有魅力啊。」
「噓。」旁邊的人忙提醒她噤聲。
姜嘉彌調整了一下坐姿,坐得端端正正地看着講台的方向,胸腔裏咚咚直跳。
和學校領導或是其他身居高位的人不同,他講話沒有冗長和空泛的鋪墊,只沿着彷彿是隨意挑選的切入點開門見山,用詞簡單精準,然而越講越能顯現出切入點的犀利。
漸漸的,她聽得格外投入,連匆匆趕到的鄭樂璿和汪慕在旁邊坐下都差點沒發覺,亂跳的心也終於安分下來。
滿場的人都聽得認真專註,其他院係為了看熱鬧而來的人以為能聽見人生贏家式的侃侃而談,結果卻只有聽不懂的、過於內行的名詞與分析。
他挑了兩個案例介紹,一場講座風格陡變,彷彿成了一次商務會議。
「……這算是業內典型的反面案例,自上而下的失誤決策導致公司上市失敗被收購。對每個能夠影響決定的人來說,能力與眼光必須匹配所擁有的權力和身處的位置。很可惜,在這家家族式管理的企業裏,符合這一要求的人並不太多。」
講到這裏,周敘深稍稍停頓,「這個案子講到這裏似乎差不多了,但願能對你們有所啟發。」
幾乎所有人都沒意識到已經結束了,直到他身後屏幕暗下去才如夢初醒。
姜嘉彌在如潮掌聲中回過神來,手拍得掌心泛紅髮疼,一旁的鄭樂璿都看不下去這傻乎乎的樣子,拽過她一隻手阻止她,「拍那麽用力干什麽,你手不疼嗎?」
「啊?哦……是有一點點。」她紅著臉點點頭,又忍不住往台上看,眼裏有自己都沒發覺的仰慕。
談及正事的時候,周敘深身上會有一種嚴格而犀利的冷感。
如果他是老師……
姜嘉彌覺得自己會忍不住做壞學生,去「挑釁」他,看他會如何管教自己。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她臉頰頓時更燙了。
主持人見太多人意猶未盡,忙推進到下一個環節,說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可以提問。
話音剛落,許多人立刻爭先恐後地舉手。工作人員等在一邊,等有人被抽中後就上前遞過話筒。
「嘉彌,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汪慕一邊舉着手,一邊回頭問道。
姜嘉彌慌忙搖頭,「沒有。」
「上次我們參加方案大賽不是還有好多問題沒解決嗎,正好可以請周先生幫忙指點一下啊!」
「這種問題去問他……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那有什麽,其他人也不見得會問什麽高深的問題嘛。」
可惜來來回回抽了幾次,周敘深也沒有抽中她們。
到了中場休息時間,剩下那些想提問的人拿着紙筆以簽名的名義湊到前排。
姜嘉彌一點也不想湊這個熱鬧,汪慕卻非要拉她一起去,旁邊又有周臨負責開路,她只能硬著頭皮跟上,「那一會兒你去問,我在旁邊聽就好了。」
「好好好,我問就我問。」
大概是這份突如其來的仰慕作祟,姜嘉彌越走近他,就越有一種遠在天邊的人忽然靠近的不真實。
看着其他人興緻勃勃的模樣,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半個身子都藏到了個子最高的周臨身後。
然而悄悄一抬眼,就看見衣冠楚楚的男人狀似不經意地轉頭,含笑的視線越過人潮,一眼就看到了她。
周敘深目光一頓,淡淡瞥了眼一旁用身形護住她的周臨,緩慢且難以察覺地勾了勾唇角。
旁邊的人還在跟他說話,他垂眸,頭轉了回去。
姜嘉彌心跳越來越急促,徒勞地一次次用吞咽的小動作緩解緊張。
「姜姜,你臉怎麽有點紅?是太擠了覺得熱嗎?」鄭樂璿問。
她小雞啄米似地點頭,「有點。」
另一邊的汪慕已經有了提問的機會,周敘深聽完以後,一針見血地給了幾點建議。
姜嘉彌怔住,心驀地因為思考靜下來,緊接着那點小小的崇拜便報復似地捲土重來,愈演愈烈。
汪慕忙不迭遞上紙筆,表明自己還想要簽名。
周敘深幾筆簽好,握著筆再度抬眸看過來,很有風度地笑笑,「那兩位同學需要嗎?」
周臨搖頭,姜嘉彌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於是周敘深又簽好一份給她,她為了拿到只得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低聲說了句「謝謝」。
所有人給他道謝時他都是略一頷首禮貌接受,這回卻沒聽清似地低下頭,格外紳士體貼地縮短兩人的身高差距,「什麽?」
她一愣,臉倏地熱了,差點像貓受驚那樣炸毛退開,「沒,沒什麽,就是……謝謝你。」
「不客氣。」他挑眉微微一笑,直起身。
很快,又有其他人圍了上來,他們不得不後退讓出位置。
往回走時姜嘉彌落在最後,忽然她想到什麽,低頭展開被自己對摺起來的那張簽名,白紙上四個字寫得有點潦草。
……等等,四個字?
【到後台來】
看清內容後,姜嘉彌睜大眼,「啪」的一聲把紙合上,心臟咚咚直跳。震驚之餘,驚喜和雀躍本能似地在心底泛濫。
她舔了舔唇,裝作不經意地轉頭看向身後。
周敘深沒往這邊看,始終微微低頭給學生答疑解惑,或者滿足簽名要求,一副為人師表、耐心得不得了的模樣。
誰會相信他假借簽名的名義,堂而皇之地在紙條上寫了這種話呢?
怎麽辦,要去嗎?
其實剛才那一瞬間,她心裏就已經有答案了。
她清楚自己不僅僅是想來聽這一場分享會,心裏其實還存著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現在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也超出了她的預期。
「嘉彌,你怎麽了?」汪慕見她不繼續往前走,特意停下來等她。
姜嘉彌脫口道:「我想去一趟衛生間。」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想去了,那我們一起吧。」
「啊?」她表情一僵,趕緊笑了笑,「噢,好的。」
後台有兩道門,一道在禮堂內舞台一側,另一道則在門外的環形迴廊盡頭,需要先從側門或者後門出去。
兩人順著禮堂外環形圍廊往外走,靠近後台那扇門時,門把手忽然轉動,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汪慕反應很快,「周先生。」
姜嘉彌緊張起來,不自覺並攏雙腳,規規矩矩地站好。
男人抬眸朝她們看過來,頷首溫和地笑笑,目光若有似無地從她臉上掠過,像無心也像有意。
她忙垂眸盯着地面,直到他抬腳從身邊經過,慢慢走遠了。
確定人真的走了,汪慕才小聲問:「嘉彌,剛才都忘了問你,你家也是做生意的,那跟周先生認不認識啊?」
姜嘉彌想也不想就否認,「不認識。」
「也是,看我這腦子,要是認識你那天就告訴我們了,況且認識的人見面怎麽也得聊兩句吧。」
「說的對,我們一看就是陌生人。」她忙不迭點頭附和。
從衛生間出來後就要原路返回,姜嘉彌有點心急了,最後胡亂想了個借口,「小慕,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很要緊的電話還沒回,你先進去吧。」
汪慕絲點了點頭,走之前還不忘提醒道:「你快一點哦,一會兒還有老教授會上台講話呢。」
「好。」
姜嘉彌假意往外走,然而等汪慕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又急匆匆地轉身折返。
沒走兩步她忽然停住,改為慢吞吞地往前磨蹭。
越靠近後台她就越忐忑,勉強整理好心情後才推門進去。
門後先是一條略窄的短通道,姜嘉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連旁邊道具間的門突然打開都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還沒看清開門的是誰,她就被攔腰抱進了一片昏暗之中。
隨之覆上來的大手阻斷了驚呼,門在身後落鎖。
姜嘉彌後背靠上門板,腦海一片空白。
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聞到過的味道驀然蔓延至鼻尖,她頓時像一杯被澆了熱甜漿的冰沙,稀裏糊塗地就軟了、化了。
「周、周老師……」
或許是被他在台上授業解惑的樣子迷昏了頭,她失聲喊道。
男人扣在她腰側的手驀地收緊,笑着啞聲低問:「老師?」
「我……」
視線終於在光線不足的室內聚焦,姜嘉彌仰著頭,看清了他染上調情意味的眉眼,意識到他已經撕開了剛才於數百人面前偽裝出的紳士外衣。
這種人前人後的反差讓她呼吸一窒,臉和耳朵熱得發燙。
「所以這位小同學,是迷路了嗎?」他低笑,輕輕捏了捏她熱乎乎的耳朵,長指又順著耳後往下滑到頸側,拂走貼在皮膚上的細細髮絲。
姜嘉彌努力搖頭,頭髮尖兒都在發顫,「你守株待兔,故意的。」
周敘深修長的手緩緩收攏,虛握住她纖細的脖頸。手背上根根掌骨越發凸顯,骨骼的陰影如雪山背陰處的暗角,隨動作緩慢浮動。
他沒用力,看上去卻有種陰鬱的力量感與脅迫感。
禮堂裏的歡呼聲與掌聲突然傳進這個狹小的空間,他把她抱起來抵在門上,乾燥溫熱的掌心貼住腿上微微泛冷的肌膚,百褶裙擺垂落下來。
守株待兔?周敘深微微一笑。
「不,」他指腹慢慢摩挲,聲線漸漸不穩,低頭輕咬她下巴一口,「是你自投羅網。」
說完,他低頭吻了下去。
鬆軟的針織外套垮到了肩頭,百褶裙擺像岸邊浪花一樣堆積著,讓她成了海浪裏的那葉扁舟。
門板不知是不是老舊失修,被碰得不時砰砰作響。
姜嘉彌起初不敢去抓他的領口,怕弄亂了一會沒辦法見人,可後來實在顧不上了,甚至指甲還不小心抓到了他的脖子。
「指甲收一點。」周敘深沒有抬手阻止她,只在一吻的間隙漫不經心地低聲提醒。
她羞怯地蜷縮起手指。
門外是時不時響起的如潮聲浪,一遍遍提醒着她,他們此刻身處於隨時會有人經過的後台,外面是數百名師生。
而他們躲在這裏做着與學術背道而馳的事,吻到呼吸炙熱交錯,領帶胡亂鬆散。
姜嘉彌越來越慌,這一吻所帶來的刺激與歡愉也愈演愈烈,她終於怕了。
「別在這裏……」她喘著氣小聲央求,「會被發現的。」
話音未落,周敘深托高她的下巴,輕掐着她面頰深吻,無聲地、近乎強勢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半晌,他鬆開她,抬起手抵住她唇角,指腹極具暗示意味地拭去那點濡濕的痕跡。
他明明呼吸凌亂,溫熱吐息與她短促的呼吸在黑暗與安靜中糾纏,卻又狀似平靜地開口:
「交流會結束之後,去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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