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起床了…」一道女聲在耳邊響起，聲音輕輕地，生怕吵醒了在一旁小床里的嬰兒。

「嗯… …？哦，好…」男人揉了揉眼睛，攏了一下雜亂的頭髮，就開始穿衣服。

這裡是年輪，年輪西部的一個灰木小鎮，在森林之主的庇護下，這裡的人們過着安寧祥和的生活，當然是忽略時不時…「降臨人間，將善良之人帶往天國」的天使大人。

年輪近海，早晨總是濕漉漉的。這會太陽還沒有掙脫灰色霧氣的束縛，堪堪在地平線上發出微弱的晨光。時不時有幾隻鳥從樹間飛過，又躲回灰木上，偷偷發出幾聲叫聲。

「願森林永遠繁茂。」老域兩隻手疊放在鋤頭上，用額頭輕輕碰了一下手，作為每日的禱告，無論森林是否聽得見。

太陽漸漸升起，小鎮也漸漸籠上一層令人安心的橙黃色的光輝，就連灰木也隨風顫抖了幾下，令人舒適。農田間勞作的人多了起來，時不時會幾個聚在一起，然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小屋內也傳來洗衣做菜或是其他聲音，巷子中有幾名孩子呼喚他們的同伴，或許準備去做什麼大事。

老域的媳婦，鎮里人都叫她善姨。善姨此時背着熟睡的嬰兒，坐在兩手高的小木椅子上準備飯食。是怕孩子被晃難受了吧，她的動作幅度很小。

「媽，昨個縫衣時布料沒了，我去鎮上買點咯。」說話的是域茂，善姨的長女。她只有八九歲，跟着鎮上遊歷的學者認了幾個字後就回家幫忙幹活了。稚氣的臉上已經沾了一些塵土，手上也有一些繭子之而立的東西，反差極大。

「好，好…注意安全…啊，另外布料鋪子隔壁的水果攤，你把這個給張姨姨。」說著，掂了掂背上的孩子，回房翻出兩三件舊衣裳。灰木鎮的服裝大多是灰色的，在邊緣裝飾一些花草樹木，但這件卻是白藍相間，雖然看着….感覺寒磣，但是莫名的會感覺到一種威嚴。

域茂也沒多問，零散地數了幾個錢，就把衣服包好，放到籃子里向鎮市場去了。

「域姐姐，來買布料嘛？」域茂低頭看向扎了兩個小辮子的小孩，俯身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對呀~辛苦你啦，就和以前一樣。」小孩聽話，轉身蹦躂跑回鋪子，開始挑挑揀揀起來。

「喲，小域？看着精神吶！你媽媽最近還怎麼樣？」

「一切都好。」域茂靦腆地笑了笑。

「森林保佑！對了，小域，這是姨姨自個種的白菜，回去帶給你媽！」女人用圍裙擦了擦手，抓了一把盆里的白菜，甩干水遞給了域茂。

域茂眼神飄忽了幾下，然後紅着臉接下了。「謝謝姨姨。」

「別介，不客氣！」說著拍了拍域茂的肩膀，「替我向你爸媽問好。」

說著，小孩已經包好了衣料，滿噹噹的。域茂紅着臉說了幾遍謝謝，付了錢就離開了。

「張哥，我找張姨姨。」叫醒在水果攤打盹的青年，域茂開始在籃子里翻找起來。攤後的小門裡傳來幾句交談的聲音，然後張姨姨就推門出來了。「小域？怎麼了嗎？」張姨姨的臉上微微笑着。

「啊，啊…是，是我媽媽，她叫我給您帶幾件衣服。」便將衣服遞了去。

張姨姨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然後微微搖了搖頭，接過衣服，抖了一件展開來看。

藍白為主調的衣服在暖陽下卻自己散發出一種清冷威嚴的感覺，幾人也沒有說話。

張姨姨的臉抽動了幾下，立馬別過頭去。好一會才用袖子蹭了蹭，轉過頭說道「嗯，謝謝你小域。」嗓子中還帶着幾分粘稠。

域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足無措，只能小聲地說沒關係。張姨姨從裡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布包，叫她轉交給善姨，域茂這會也沒這心思想，匆忙接過後放在了貼衣服的口袋中。

張姨姨似乎還沉寂在剛才，有些愣神，卡了一下殼後說：「啊，小，小域，那個，要送送你嗎？我叫兒子送送你，嗯。」

「不，不用了，謝謝姨姨。姨姨保重身體！」說著，就揮着手融回了人頭涌動的街道上。張姨姨還獃獃地看着域茂離開的地方，久久，開口道：「回家了啊…回家了，回家了就好。」淚水又涌了出來，張姨姨不禁摟住了身旁一言不發的兒子的肩膀，兩人靠在一起，共同回憶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