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色的海面，像絲綢一樣柔軟， 海浪拍着沙灘拍着礁石，伴着孤獨寧靜的夜。月亮正從水天相連的地方升起來，微波粼粼的海面上，霎時間灑滿了銀光。

毛球記得，從前相柳經常看月亮。極北之地苦寒寂寥的夜晚，軍營每轉移一個地方，軍中士兵死了，或者是逢年過節，相柳總是坐在樹上或海上，帶着一壺烈酒，無悲無喜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毛球不明白那月亮有什麼好看，孤孤單單地掛在天上，旁邊連個星星都沒有。毛球有時候覺得相柳很像那月亮，總是孤零零的，所以儘管它不喜歡看也總想陪着相柳，不懂相柳在想什麼，毛球就坐在旁邊抓抓幾隻毒蟲吃，實在很無聊偶爾飛到別的地方轉轉。

頭一次正兒八經的看月亮，望着黑漆漆夜空中那不怎麼圓的月亮，想起相柳，毛球第一次覺得月亮真好看，像相柳幫它療傷時春風拂面的笑容那樣好看。好像自從遇到玟小六之後，主人越來越喜歡看月亮了。

玟小六……沒有玟小六了。那個清水鎮的市井小民小醫師，沒心沒肺、油嘴滑舌的玟小六早就不在了。她是小夭，是大王姬，是高辛玖瑤。主人，你是不是不放心她，是去看她了嗎。

毛球決定去小夭那裡碰碰運氣，第一個月圓之夜就快到了，毛球不敢耽擱。稍微休息了一會就出發了。毛球不知道小夭在哪裡，太遠了靠嗅覺也不可能，它只能把它知道的地方一個一個排除的找。第一個就先去了朝雲峰。大概野獸的直覺都很准，小夭真的就在朝雲峰。

毛球怕驚動侍衛變成小小一隻，躲躲藏藏到後半夜才敢出來，找到小夭所在的住所時，正巧看到小夭雙手抱着腿坐在玉階前，毛球悄悄藏到樹上。

小夭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像被抽走靈魂的娃娃一樣毫無生氣，形如枯木。忽然她慌亂的掏出一面鏡子，似乎做了很大決心一般對着鏡子慢慢注入靈力。不知看到了什麼，她一邊嘟囔着不可能一邊又反覆確認，最後帶着哭腔難以置信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相柳，我在你眼中就這樣不堪嗎，你竟連一段記憶都不屑留下！九頭妖怪，我恨你！」小夭猛的把鏡子砸向地面，抱頭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璟拿着披風走了出來，輕輕披到小夭肩上，從背後抱住了她。看到璟出來，毛球就沒在仔細聽了，只是依稀聽到小夭說相柳狡猾，傻子什麼的。

確實。主人，你看看你有多傻。明明做了那麼多事一件也不讓她知道，到頭來人家還怨恨你，無人可以無處可去的人是你，你可以費盡心思護她周全，為什麼不給自己留點餘地？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狠呢？我除了陪着你我還能做什麼……

毛球這一刻從未如此渴望變強，雖然相柳從未依靠過任何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