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威脅，秦岩納小如為妾或再不濟將我休棄回家便可解決，實在不至於謀害於我一柔弱女子。
但那火勢着實來得莫名，寒冬臘月從屋內屋頂燃起的火，很難不是有人有意為之。
「咕咕……」枯枝上的老斑鳩忽然發出夢話般的囈語，我打了一個寒戰，西側角落裡暗沉的房間里響起極微的腳步聲。
那角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門縫裡是一隙濃重的黑暗，還有一隻黑到藉著月光的反射才能辨別出來的眼。
「夫人，少爺今晚暫時不能過來了。
今日勞累，您早些安息吧。」
眼睛的主人用嘶啞的女音這樣說道。
燈籠的紅光隨後掩蓋了那隻眼睛裏的幽光，那眼珠頓時像極了大紅喜床上零散滾落的黑紅相間的棗。
我按下心中生起的怪異感，對着那眼睛的主人問：「梅紅去哪兒了？
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頭？」
「夫人，我就是梅紅。」
空洞的嗓音再次響起，「我是這個院子的丫頭，今夜勞累，您早些安息吧。」
她不是梅紅，在雲府時我與梅紅見過幾次，她究竟是誰。
我越發覺得奇怪，張口還想問些什麼，那房門已經關閉了。
院落靜悄悄的，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展開右手，被我捏在手心的紅棗已經碎成了一攤渣滓，棗核掉落在我的繡鞋上，滾落到地面。
5我蹲下身，張開雙手摸到地面的石磚，寒意刺骨。
因着方才冷汗涔涔，內襯的裡衣貼在皮膚上，異常冰冷。
手底的冷意和身體的不適伴隨着周遭的怪異一起衝擊着我的靈魂，我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我的胸膛伴隨紊亂的呼吸一起上下起伏，試圖用冬夜的涼氣置換掉所有詭異的感覺。
離火勢出現還有半截喜燭的時間。
我抬眼看着案几上靜靜燃燒的喜燭，燭火安穩。
沿着喜燭向上看，房梁被許多紅綢環繞，紅綢在接近牆壁的地方垂下，流向地面，或垂或傾，卻不搖曳，宛如崖窟造像上天人神仙飄旋凝固的衣袂。
我的房門明明是開着的，但婚房內的一切像是和房外割裂了一樣，院內尚且有月光與槐影交錯，冷風吹過，蜷縮在門口的我的髮絲被撩動，屋內的燭火和綢帶竟然紋絲未動。
喜床上楣板參差雕鏤的木刻花形與火紅的床鋪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