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藝術節，台下有半個禮堂的觀眾，她緊張到彈錯了好幾個音，現在想想還覺得有點丟人。
「你不唱歌嗎？
一起去點歌吧。」
那個短髮女生熱情地拉着林綺自我介紹，「我叫陳雯倩。」
林綺點點頭：「我知道你。」
陳雯倩在年級里還是挺出名的，有一把好嗓子，長得也好看，甚至在網上也有不少粉絲。
最後她還是拒絕了陳雯倩的邀請，沒有去點歌，不過兩個人友好地加了微信。
讓林綺在不熟的人面前開嗓太難了，不過，她加入了另一撥在玩遊戲的隊伍——大部分都是男生，一看有女生來，他們都挺來勁的。
林綺還是會玩桌游的，而且技術也不錯。
她玩了好幾輪都順風順水，本以為這個晚上能凱旋，沒想到卻在最後一輪崴了腳，進了溝。
她苦着臉從懲罰卡里抽了一張，在大家好奇又急切的眼神里翻開了牌面。
「給通訊錄最後一個人打電話，並對ta說『我想你了』。」
這個懲罰不算很刺激，經歷了前面幾輪讓人提心弔膽的懲罰，這種牌面只能讓大家唏噓。
林綺鬆了一口氣，但是想起了什麼，心又懸了起來。
好死不死，通訊錄的最後一個，赫然是「周越哥」。
其實，周越比林綺小了差不多半年，這麼多年過去，林綺一直仗着這多出來的半年，很有成就感地以姐姐自居，不過偶爾喜歡喊「周越哥」來逗逗他。
林綺感覺自己的頭已經在冒青煙了，她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以及一連串她沒看到的消息。
九點半了？！
林綺覺得一道雷劈到了自己頭上，她神情恍惚，搖搖欲墜。
答應了周越九點就回去，就算九點離開，滿打滿算，她九點半也快到家了。
而現在——她卻還坐在包廂里，還因為遊戲要接受懲罰……給他打電話。
林綺就像是個半爛的蘋果，這一頭已經爛完了，可以直接切下去趁早入土，另一頭可能還能勉強啃一啃。
在大家注視的目光里，她手速飛快地把備註里添加的那個「哥」字刪除，然後默默地把手機放在大家面前。
「周越？！」
有人驚呼出聲。
包廂里瞬間安靜了，正在唱歌的陳雯倩直接把音樂暫停：「怎麼了，周越怎麼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放在桌面的小小手機上。
林綺遲疑道：「真的要打嗎？」
她又說，「要不我們換個懲罰。」
班長吳安習同情地看着林綺，然後無情地搖了搖頭。
林綺無端有點冒冷汗，大家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只當她是不太好意思打擾周越。
陳雯倩看不下去，早死晚死都得死，伸手直接幫她撥通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一道熟悉又清爽的男聲傳了出來，電子設備沒有讓他的聲音變質很多，女生們都豎起了耳朵。
「林綺。」
「你到——」哪兒了。
林綺猛地打斷，大喊道：「等一下！」
電話那頭的周越好像被嚇了一跳，不說話了。
邊上的同學們已經開始憋笑了，連林綺都有點想笑。
在大家的眼神暗示下，她清了清喉嚨，乾巴巴地開口了：「我想你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後，不確定地問：「真心話大冒險？」
林綺頓時舒了一口氣，同學們的鬨笑聲響起，有幾個男生朝着手機解釋：「學霸，對不住啊，我們班級聚會呢，林綺中招了。」
周越說：「沒事。」
林綺怕他們胡鬧，直接把電話掛了，沒讓周越把下一句話說出來。
第五章 你給我下去掛了電話之後，林綺陷入了極度的不安，給周越發了幾條消息後，從位置上起來，拉了拉還在唱歌的金露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金露露表情猶豫地說：「遲點吧，你要回去了嗎？」
「嗯，家裡催了。」
金露露還想留下來玩一會兒，於是說：「那要不你先回去吧。
路上小心點，到家了在群里發條消息。」
林綺點頭。
看她要走，大家都在攔。
「好不容易周末出來玩，再玩會兒吧。」
「唱首歌再走吧，坐這麼久都沒唱呢。」
「到時候讓你們班長把你們女生都送回去，沒事的。」
林綺欲哭無淚，雖然爸媽不在家，但還有卧底來管她。
她瘋狂地擺手，手機震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帶着歉意地朝大家笑了笑：「我的車到了，你們玩得開心，我先走了。」
說走就走，她半點猶豫都沒有，同學們看着腳步匆忙的她，疑惑地摸了摸腦門，繼續投入歡樂的娛樂活動中。
晚上十點二十分，林綺輕輕地打開了自家的大門，在黑暗中環視了一番，發現周越沒在客廳等她，於是邁着極輕的步子，放心地往自己房間走。
一進房間，她也沒看周圍，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衣服扣。
她剛打算把內衣從上衣里抽出來，冷不防地聽到床上傳來被子的摩擦聲。
她抖了一下，震驚地轉過頭，看到從床上坐起來，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周越。
林綺的尖叫就這麼哽在喉嚨里，手也就這麼靜止在領口裡，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內衣抽出來。
她看見周越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挪到了她的手上，然後又挪到了她的臉上，最後又挪到了她的手上，神色隱藏在黑暗中，讓人看得不真切：「繼續啊。」
林綺是有到家就換睡衣的習慣的，但大概是她的速度太快，動作太利索，導致周越還沒來得及喊她，她就已經脫了一半。
林綺擠出幾個字：「非禮勿視……」周越開了燈，站起來用食指指了指林綺，然後豎起大拇指在脖子前從左到右滑了一道，示意她「你完了」，然後出了房門。
林綺看他出去，趕緊吭哧吭哧地把衣服換掉，然後一路飄到他的房間，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床上。
「周越哥……我錯了……」「哪兒錯了？」
周越半躺在床上看着手機，目不斜視。
林綺沉默着思索了一會兒，開始試探：「不該這麼遲回來？」
她看到周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於是鬆了一口氣，又哥倆好地去拉他的手臂，想讓他消消氣，並繼續往下說：「也不該給你打電話。」
「這是重點嗎？」
周越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
他甩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坐正了一些。
但她鍥而不捨，兩隻手都伸過去，掐住他的手臂，半是討饒半是威脅。
「周越哥，你不是我弟，你是我親哥，你別告訴我爸媽，今天真是意外。」
周越不為所動地推林綺：「我可沒弟弟。」
他說著，手指就開始在手機上滑動，「這個點，林叔叔那邊應該還是白天吧。」
「別！
你要是發了，你就完了！」
林綺頓時急眼了，瞪着眼睛威脅周越，生怕他給遠在國外的林父告黑狀，於是手腳齊上，去搶手機。
周越輕輕鬆鬆把手伸直，林綺就夠不到了。
她鬆開了和他僵持的手，直接越過他，雙腿跨在他的大腿兩側，緊緊地夾住他的腰，整個上半身往他拿手機的手撲去。
眼看手機已觸手可及，林綺還來不及得逞，腰上便傳來一陣溫熱，隨後被一股力向下一拉，她被扯遠了。
周越好像也有些費力，被折騰得出了點汗，他劇烈地喘了兩下，箍緊林綺的腰往另一個方向用力：「你給我下去。」
「你保證你不發，我就下去。」
林綺犟得要死，她推着腰上的手臂，雙腿不自主地往上攀，企圖離周越的手更近一點。
散落的長髮迷了周越的眼，他看着那空蕩蕩的、離他的臉不過十厘米的睡衣領口，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
事實上，周越的房間是林綺騰出來給他的，除了主卧之外，這個房間最大，也是設備最全的。
當初他爸媽把他託付在她家，雖然他拒絕過，但林媽還是毫不留情地讓她滾出了這個房間，把這個房間給了他。
但林綺的很多東西還是在這個房間里，比如書架上那幾本課外書，比如窗台上的各種小植物，又比如這條床單和被子等等。
這個房間里的床比林綺現在所住房間里的床大不少，是她曾經熟悉的長度和寬度，還有熟悉的被子觸感。
兩個人推推搡搡，轉眼就和被子滾成了一團。
林綺出汗後粉紅的膚色與黑色的長髮和被子相得益彰，直接拔高了室內的溫度。
眼看再這麼胡鬧下去就沒完沒了了，於是周越腰部一用力，隔着被子直接把林綺的四肢固定，壓在了床上，像一個「大」字，他的手機也脫手，掉在了床邊的地上。
林綺很無語。
她這個姿勢好像一個王八。
房間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是暖暖的黃光，林綺看着上方周越的臉，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心情，面容一半隱入黑暗，看起來有點陰鬱的樣子，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你給我下去。」
這下輪到林綺說這話了，她動了動腿，感受到熟悉的被子的觸感，不由得感嘆，果然還是這床被子舒服。
周越沒再和她鬧，翻了個身壓在被子上，躺在她的邊上。
他拿起手機，沒好氣地說：「行了，不說。」
「我不是監視你。
像你朋友金露露什麼的，她家裡父母都在，但我們不一樣，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父母一面。」
周越不喜歡說教，也從不說教，他側了側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看着林綺說道，「尤其你一個女生，又是和一幫男生出去玩，你別瞪我……電話里一聽就全是男生的聲音。
再晚一點，車也難打，而且最近又有這麼多不太好的社會新聞。」
難得周越話這麼多，林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往被子里縮了縮，遲疑道：「真是不小心忘了時間……」周越把林綺身上的被子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