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落》[櫻落] - 第五章 友情

望着走廊外已經消失的東方鄺,村井突然感受到一點遺憾,自己不是經常都有聽眾的。也記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那種哀傷的節奏,喜歡上下雨,可能,是從記憶中的那晚開始。雙手隱隱傳來刺痛,那種灼燒感,就像深深刻在他的內心,永遠忘不掉。他望着那雙手套發了發獃,抬頭離開了會議室。
殯儀館裏,東方鄺看着一旁蓋着白布的櫻子,他本想再次掀開看一眼她的樣子,但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母親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他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只能一直攙扶着,心裏一遍又一遍堅定抓住兇手的念頭。大廳里不斷有身着黑衣來進行悼念的人,有櫻子的同學,好朋友,老師,還有警局的同事,包括局長。東方鄺機械般的向著他們鞠躬,他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對於他人安慰的話語,只是靜靜點點頭。
「阿姨…」殯儀館外,里子遞給他一根煙,望了望裏面抱着骨灰盒雙眼空洞的老人。
「呼…」東方鄺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沒有回答,只是獃獃地看着前方。
「兇手的作案手法,跟其他案件比起來,謹慎,但是又沒有什麼相同的規律,難道真的是隨即殺人嗎」他沉默了半響說道。
「隨即殺人的話,以現在我們所掌握的線索,根本不能有什麼進展,除非等到他再次犯案。」里子回答。
「再次犯案,就意味着另外一條生命會消失」東方鄺吐出了一大口煙霧。
「一年前的事,還一直在折磨你吧」里子看向他。
「事後,你們所有人都告訴我不是我的錯,我儘力了,但是那種眼睜睜看着人質在你面前失去生命,你卻無能為力,她的聲音,表情,一直在我腦子裡出現,也總是會夢到。我也想過忘掉,走出來,但我做不到。」東方鄺嘆氣。
「或許,藤田輝真的影響到了你嗎」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所有人夢想的那樣,如果你不能接受它,就只能走向更極端的方向。」他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煙灰。
「走吧,回廳里」東方鄺走向前方,里子再次望了一眼大堂,跟了上去。
急救室門外,中年女人焦急得來回踱步,雙手合十放在眼前不斷說著什麼。突然,正在急救的燈黯淡下來,村井推門而出,迎上了女人的目光。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患者雖然大出血,但及時止住了,好好調養幾天就可以醒過來了」他微笑着告訴女人,用手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謝謝您醫生,真的太感謝您了,您是我們倆夫妻的恩人」女人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間泣不成聲,雙腿猛地跪在地上。
「快起來,這是我們醫生的職責,你不用太擔心了,好好陪着他吧」村井將她扶起,示意離開後快步走向了一旁的走廊。他摘下口罩,脫下手術服丟進身邊的垃圾桶,揉了揉發酸的腰。
「村井醫生,您真的太厲害了!」一名女護士快步跑到了他的跟前,一臉崇拜地看着他。
「沒什麼的,剛剛看的怎麼樣?」他微笑着。
「的確和看課本上的插圖不一樣,比我想像的要更難」女生回答。
「當然,實戰和基礎理論會有很大差別的,不過只要你成功做完自己的第一台手術,也就正式告別實習生身份了」村井摸了摸她的頭。
「那個…一會兒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喝點東西啊?」看着女生漲紅了的臉,村井一下子笑了出來。
「好啊,不過要我請客,你還不是一名正式的醫生呢」他笑着回答。
「那一會兒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村井醫生您呢」女孩開心地跳了起來。
「當然沒問題,那我們十分鐘後醫院門口見吧,我先回去換個衣服」村井告別了女孩,向著自己的診室走去。
打開門,一名清潔阿姨正在打掃着桌面,看見進來的村井,兩人四門相對。
「不好意思,我好像沒有叫打掃哦」他明顯有些不悅。
「村井醫生,剛剛您在手術的時候,內科的松北醫生來送東西,發現您桌上好像有些茶漬,就讓我過來幫忙打掃一下」阿姨回答。
「謝謝,不過我不是很喜歡有人隨便進我房間,請離開吧」儘管有不適,但他還是很禮貌的將對方請了出去。他脫下大褂掛在牆上,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座位。
「咚咚咚」敲門聲拉回了村井的注意力。
「請進」
「手術結束啦?」一名長相秀氣的矮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松北,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隨便進我房間的吧」村井有些沒好氣。
「我當然知道啊,大學呆在一起好幾年,剛剛給你送了一個病例過來,剛好院長也通知明天上午要召開會議,想過來通知你啊。倒是你喝咖啡的時候濺得到處都是這個習慣到現在都還在嗎」松北笑着用拳頭捶了一下村井的肩膀。
「行了,你今天值夜班吧。」
「對啊,怎麼了」
「那就可惜了,有人約我去喝東西,看來你是沒機會一起了」村井有些炫耀。
「嘖,就別說出來調侃我了好嗎,大學時也是,現在工作了還是,你怎麼就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啊,真的就是長相問題嗎?」松北氣憤地回答,村井不禁笑了起來。
「那你加油,我先走了」他關上診室的燈,跟松北擺了擺手,走向了電梯。松北看着村井的背影,笑了笑,走向了另一邊。
「和當年比起來,你還真是沒什麼變化啊。」他輕聲說著,好像只有自己能聽清。
六年前,17歲的村井櫻明收到了東京大學醫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這是他夢寐以求想去的學校,但心裏更多的,卻是猶豫。自從父母去世後,他帶着襁褓中的妹妹用撫恤金艱難的生活着,僅僅是個少年的他,除了自己苦學知識,還要到處尋找可以短暫得到收入的工作,因為經過那場大火,妹妹的呼吸道被燒傷,落下了頑疾,要一直靠氧氣瓶才能活下去。他學會了做飯,家務,甚至還有照顧小孩的所有手段。明明自己也是個孩子,但是那晚的經歷總是讓他在睡夢中想起,但他不敢放棄,要是自己都放棄了,妹妹該怎麼辦?
他找出了攢下的所有錢,背着僅僅八歲的妹妹,拖着行李,坐上了去往東京的車。看着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少年,左手夾着行李,右手安撫着背上的女孩,行人眼裡沒有同情,更多的是好奇,他們怎麼會伸出援手,明明自己都快被着生活折磨到崩潰了,他們用看異樣的眼光看着村井,又在他抬頭的時候移開目光,真是滑稽。
到東京的第一件事,村井櫻明沒有立刻前往學校,而是老成的注意着路邊低價房出租的信息。他此刻腦子裡想的只有快點找到一個可以容身,可以負擔起的地方,安頓好妹妹。整整三天,離正式報到日期已經超出了一天,松北坐在寢室里,期待着自己的另一個室友,可是兩天過去,那裡依舊空着,他甚至覺得後面的三年,自己要一個人度過了。
「咚咚咚」晚上八點,敲門聲傳進了松北的耳朵里,他急忙從床上彈起,下去打開了門。一個滿頭大汗,高高的,瘦瘦的男孩子出現在他面前。
「你好,我是松北」他微笑着伸出了手。
「我…我叫村井櫻明,叫我村井就好」男孩眼神躲閃着,渾身透露着疲憊。
「你怎麼今天才來啊,這兩天我一個人都無聊死了」松北抱怨。
「本來我是不想住宿舍的,但是老師告訴我是按人數安排的,我就過來了。」村井小聲喘着氣。
「那你的行李呢?」松北這才發現站在門外的村井兩手空空。
「我就過來看一眼,馬上就走」他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為什麼啊,這所大學的配置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嗎,而且我們這個還是雙人寢室」松北很是不解。
「….我妹妹還一個人在外面,我得回去陪她」村井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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