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乾清》[一拜乾清] - 一拜乾清第7章 瑞雪兆豐年(四)在線免費閱讀

「明日是陛下的壽宴,我會隨老師進宮。你協助明政院的先生們找高黨的罪證,萬一我真輸了也要拉他們一起。」

「呸呸呸,說什麼呢!這麼喪氣的話可不像能從你何遠嘴裏說出來的,你當年稱霸書院的自信呢。」

何遠一巴掌拍他腦袋上,笑道:「這叫做好萬全的準備才不至於措不及防,手慌腳亂。」

自老管家離他後何府就沒有下人了,何遠嫌回府麻煩,留在明政院,王文書家在京城,家裡管得嚴天黑前就得回去。明政院是臨時開設的,並沒有廂房和休息區,讀書人也並沒有過高的要求,往往席地而眠,第二天醒來的手裡還握着一桿毛筆。雖然沒有充分的證據,何遠提前寫好了文書,以便臨時增改。以他明政院議事的身份顯然是不夠格參加這樣的宮宴的,但畢竟還是新進狀元,再加上明政院的推薦就多了他的名字,何遠隨同蘇德一起進宮,沒有同明政院的其他官員一道。「伯父,伯母她……」

蘇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她很好,她只是不想重蹈歸亭的覆轍,暫時離開了京城。益清啊,你從前做什麼事都不會有顧慮,寫了萬民請願書也是,怎麼現在贍前顧後,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若要做什麼,不必顧慮我,放手去做便是,沒什麼好怕的,先生們都在你身後。」若要論慶陽書院最嚴厲、一絲不苟的先生,那非蘇德莫屬,沒有哪一位學子不心懷敬畏。何遠以前也怕上蘇德的課,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蘇德也變得溫和慈祥了。包括以前的同窗,偶然碰見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嬉鬧,他們會上前安慰他幾句再告辭,而這一切的變化彷彿都是從蘇厭之死開始的。蘇厭行刑那日,有人為見他最後一面,甚至沒寫完答卷就跑出了考場,那日發生過的事都歷歷在目,那個人也永遠活在了他們心裏面,成為了所有人心頭難以彌補的一個遺憾。

「我明白。」

蘇德抬頭望着京城的上空,昨日的烈陽已消失不見。「明日之後,這京城就要變天了,洗掉了舊的東西也該要換新的……」

「老師。」何遠開口打斷了他後面的話,青年人一臉倔強地說:「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第二個歸亭,必要之時,不必再保我,棄了吧,江南還有君平。」

蘇德沒有否定他的話,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歸亭也說過這樣的話,他說棄了他一個,還有你和君平。你呀,別學他,連一聲抱怨都不會。」

何遠跟在他身後,保持沉默,有一條叫命運的路在他腳底緩緩鋪開,這高聳的宮牆都只是沿途的風景了。

殿門前,霽寒宵看見遠處的何遠,招了招手。何遠同蘇德稟明,蘇德應聲走進了大殿,何遠則朝霽寒宵走去。其實何遠覺得他和霽寒宵並不是很熟,也就見過幾次面,沒什麼可寒暄的,只是想緩緩壓抑的情緒,借勢離開了蘇德身邊。霽寒宵看見他朝自己走來,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熱情地把手搭上何遠的肩膀,隨即就被無情的彈開。

「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呢。是不是突然發現我對你恩重如山,打算感恩戴德?」

何遠深深無語,怎麼會有人如此無恥的說出這種話,在他**難耐時大吃大喝、居然還要他對他歌功頌德。「大將軍聽說過阿留嗎?」

「那是誰?」

「一個市井無賴,有一次入室盜竊,越牆摔死了。」

霽寒宵當然沒聽過這個名字,這是慶陽書院的先生們常舉的一個例子,由時已久,逐漸成了貶低人的話語。霽寒宵覺得這個寓意並不是很好,道:「記仇不是個好習慣,話說,真的沒人找你做金龜婿嗎?不合理啊,連榜眼都被尚書大人搶進府了,你不會是克妻吧?」

何遠握緊了拳,都不知道是要先揍王文書還是先揍霽寒宵。

「這倒是會有許多姑娘介意,不過你還這麼年輕,長得又俊,倒也不是沒有姑娘願意,我就認識一個——克夫的,正好以毒攻毒。」

何遠總覺得再不辨解一下,今天出了宮可能就真沒姑娘敢嫁他了。

「不是。」

「不是克妻?那該不會是那方面的問題吧?額,這個可就嚴重了,似乎沒有好人家的姑娘不介意這個,唉,雖說我們認識也不久,但我還是蠻願意和你交個朋友的。你要是真光一輩子,也可以讓我孩子叫你聲乾爹,怎麼樣,我這個朋友很賺吧。」

何遠環顧四周,忍住了殿門前失儀的衝動,咬牙切齒道:「霽寒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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