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止住了手，眸中也掠過分無措。
而那幾個紈絝子弟看到紀南澤動了怒，又礙於他和父輩的交情，火速跳上車馳騁而去，只留下一身傷痕的江音。
望着紀南澤鐵青的臉，江音滿眼局促：「小叔，對不起，我……」
「以後別再來了。」紀南澤打斷她，每個字都帶着決絕。
剎那間，江音只覺得心肺的痛苦翻了倍一樣在四肢蔓延。
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泛紅的雙眼噙着幾許期盼：「小叔，我會努力變得配的上你的。」哪怕我只剩半年時間……
「不必。」紀南澤上了車，眸色如冰，「因為沒有這個可能。」

第三章最後一次

天色陰沉，江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只記得漫無目的的這一路，耳畔都是紀南澤那句「因為沒有這個可能」。
她望着遠處的高樓好一會兒，才轉步踉蹌着去到一破舊小區里。
走至一間大門敞開的石棉瓦屋外，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站在屋裡擦桌子。
江音走進去輕喚一聲：「奶奶。」
江奶奶抬起頭，渾濁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臉的傷，心疼不已：「音音，你這是怎麼了？」
江音傻傻一笑：「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聞言，江奶奶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拉着她坐下後輕撫着她的下巴：「瘦了。」
僅僅兩字，便勾起了江音潛藏在心的所有悲傷。
也只有在這兒，她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有家人疼愛的孩子。
江音忍淚望着牆上奶奶和爺爺的合照，喃喃問：「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勁？」
聽了這話，江奶奶輕輕將她抱在懷裡：「音音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江音的後背：「你喜歡小紀，就像奶奶喜歡給你做飯，別的女孩喜歡漂亮衣服，只要這個喜歡能讓人變得開心就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溫柔的話輕撫着江音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澀點點頭。
在江奶奶這兒待了一上午後她才離開。
出去小區時，江音看見公交車站旁一個穿長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雜誌上看到過紀南澤的擇偶標準。
黑長發，健康積極，溫柔善良。
江音低頭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紅髮……。
傍晚。
下班的紀南澤剛走出事務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擋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江音局促地站着，雙手忸怩地不知道該放哪兒。
她擠出個生硬的笑容：「我這樣好看嗎？」
紀南澤見她一頭紅髮變成了黑長發，白色的連衣裙，不施粉黛的臉清秀可人。
他眼底驚艷一閃而過，卻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簡單的回應讓江音的喜悅從心底浮上臉頰，她像小時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說了我會努力的。」
見她舉手投足間依然弔兒郎當，紀南澤抽出手：「稟性難移。」
說完，他轉身離開。
剎那間，江音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看着自己現在的裝扮，不明白還有哪裡不對！
眼看着紀南澤的背影越來越遠，她鼓足勇氣朝他大喊：「紀南澤，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嗎？」
因為她這一嗓子，四周的人都朝着這邊看過來。
可她渾不在意，目光如炬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紀南澤卻冷着臉迴轉來將人拽上車：「瘋了嗎？還當自己是三歲小孩！」
江音跌坐在座椅上，鼻腔忽然一股濕粘湧出。
鮮紅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雙目脹痛。
見狀，紀南澤一臉錯愕：「怎麼回事？」
「特發性/肺動脈/高壓。」江音忍痛抹去人中上的血，動作麻利的讓人看不出她生了病。
她抬起略白的臉，雙眼澄澈：「我只有半年時間了，小叔，和我談一次戀愛好不好？」
紀南澤眼底划過失望：「你把日子混成這樣就算了，連撒謊也越來也沒分寸。」
聞言，江音心口一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一路無言，車子在江家門口停下。
「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
江音攥緊了拳，沒有動。
紀南澤繃著臉將人拉下車，正要離開時，手卻被抓住。
他目露慍色：「江音！」
江音眼底滿是依戀：「小叔，我沒有撒謊……你以後還會給我買糖吃嗎？」
紀南澤掰開她的手：「你已經長大了。」
掌心的空蕩刺進江音心底：「所以你也不會叫我音音了……」
話音剛落，身後一粗壯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惡煞地看着她，「天天往外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嘭！」
巨大關門聲響起，紀南澤轉身望去。
門口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悶響隱隱從門縫中傳出……

第四章她不配

江音痛苦的蜷縮成一團，身體因為痛苦而不斷顫抖。
江父毫不在意地將棍棒一下下地揮向她：「讓你亂跑！讓你不掙錢！」
謾罵和疼痛折磨着江音的身心，而她渾濁的目光卻只是緊盯着那扇門。
可直到意識模糊，那扇門依舊沒有開。
突然，咔噠」一聲，門開了。
江音喘着粗氣，眸光一亮。
是紀南澤嗎？
陳慧的衣服上沾着血跡，一臉慌張：「老，老太婆出事了……」
江音正失望閉眼之際卻又因陳慧嘴中「老太婆」三字緊繃起來。
江父收了棍子，不耐問：「怎麼回事？」
剛說完，江音撐起身子，咳了一口血沖了出去。
「死丫頭！站住！」
昏黃的路燈拉扯着江音踉蹌的影子。
她捂着劇痛的肩膀朝江奶奶家奔跑，心肺的病痛像是一顆攔路石，絆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奶奶……」江音嗚咽着，胸口的恐慌多了分委屈。
可想到陳慧身上的血，她強迫自己站起來。
等到了奶奶的住處時，江音愣住了。
幾個小時前還安慰她的奶奶躺在血泊里，半睜的雙眼渾濁一片。
「奶奶——！」
鄰居聽到江音的呼救，幫忙打了120。
救護車呼嘯而過，江音緊緊握着奶奶的手，淚如雨下。
直到要進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江音靠着牆滑落蹲在地上，無助地抱緊了雙臂。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殘存的親情，沒了奶奶，她就是個真正的孤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