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世煙火》[許你一世煙火] - 第2章(2)

手續後,他立刻往醫院趕。
這一整天,他的心幾乎都懸在嗓子眼。
不是為了案子,而是為了江音那場大型手術。
紀南澤剛把車停在醫院,一輛奔馳停在了他旁邊,秦霄宇走了下來。
兩人互看了眼後不約而同地朝就診大樓走去。
「宣判了?」紀南澤問。
秦霄宇淡淡回答:「江音無罪。」
聽到這個句話,紀南澤鬆了口氣,也不得不承認秦霄宇的功勞。
如果不是他在江音家的房頂上發現一枚紐扣,案子很難解決。
那天江音家隔壁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爬上牆撿羽毛球,正好看見江音和陳慧的爭執。
因為怕惹麻煩,男孩的媽媽也不敢讓孩子亂說。
好在秦霄宇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他們。
看着紀南澤如釋重負的表情,秦霄宇嗤了一聲:「可惜啊,你竟然選擇接一個小小的繼承案。」
「案子沒有大小之分。」紀南澤不甘示弱地諷刺了句,「喝了幾年洋墨水,倒把初心給忘了。」
「至少我不像你,差點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秦霄宇的話像鐵鎚敲在紀南澤的心上,讓他沒辦法反駁。
兩人站在手術室外等了一會兒,門框上的手術燈便滅了。
何思辰走了出來,看着神色緊張的兩人,沉聲道:「手術很成功。」
直到這一刻,紀南澤心中的石頭才徹底放下來。
秦霄宇想起江音那清秀的笑容,也忍不住鬆口氣。
還好,她能活下去了……
不一會兒,還在麻醉狀態的江音被推了出來。
秦霄宇跟着移動病床朝病房走,紀南澤正想跟上去,何思辰突然拉住他。
「怎麼了?」他不滿地皺起眉。
何思辰欲言又止,在紀南澤臉上浮起不耐時終於開口:「以後江音不能感冒,更不能做劇烈運動,不要帶她去海拔高的地方,飲食方面也要注意,千萬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句句叮囑讓紀南澤眉頭慢慢展開:「我知道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何思辰突然紅了眼:「對不起,哥兒們……」

第四十六章

伴隨着嘀嘀聲,心電儀中的線條有節奏的起伏着。
窗檯的雛菊還沒開花,但因為江音的精心呵護長得很好。
紀南澤和秦霄宇站在病房外,只能通過觀察窗看病床上昏睡的人。
兩人沉默了很久,秦霄宇率先打開話匣子:「她現在和九年前完全是兩個人。」
聞言,紀南澤眉目微沉:「長大了。」
說到江音,兩人似乎有着莫名的默契。
秦霄宇雙手插兜,思緒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看見江音的那年。
那天他去朋友家瘋玩了一夜才回學校,沒想到在校門口的路邊看見一個打着破傘的女孩子。
她穿着件褪色的短袖和喇叭褲,搶眼的紅髮濕漉漉的耷拉在後背,懷裡抱着個老式鋁製飯盒。
明明一副街頭小太妹的模樣,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巴巴看着學校,像是在期盼着什麼。
幾天後,他又在一個舊小區外看見了那個女孩。
她提着裝滿空瓶的編織袋,灰濛濛的臉上帶着幾處淤青。
但她沒有哭,反而漾着個乖巧的笑撲進一個老人懷裡說:「奶奶,音音餓了。」
秦霄宇一直在想,這個女孩的命到底還會苦到什麼程度。
直到回國後再去到那箇舊小區,他看見江音被警察帶走……
紀南澤眸光深遠,心思被病房中那張蒼白的臉牽引着。
他告訴自己,江音能活下去,他還有機會去彌補對她的傷害和虧欠……
風從窗隙搖晃着雛菊的綠葉,病房中回蕩着醫療儀器運作的聲音。
恍惚中,江音感覺自己躺在已故的母親懷裡,溫暖安詳。
覆蓋在氧氣罩下乾裂的唇緩緩嚅動,小聲地呢喃了句:「媽媽……」
夢裡沒有陳慧和江雪,江母和江奶奶還活着,還有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江父。
他們一家吃着團圓飯,幸福的笑聲填滿了她整個夢。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個完整的家啊……
淚水順着江音的眼尾滴滴滑落,消失在她發間。
天漸漸黑了,秦霄宇作為江音的辯護律師,得去監獄一趟。
江音情況稍見穩定,紀南澤換上無菌服才進入病房。
即便燈光柔和,他也看到了江音眼尾的淚痕。
紀南澤心一緊,抬手小心翼翼地撫過那張有些冰涼的臉。
「江音?」他輕輕叫了聲,沒有得到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音緊閉的雙眼才慢慢睜開,通紅的眼眶還殘留着淚水。
望着那雙迷茫未褪的眼睛,紀南澤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
江音眼睫顫了顫,視線轉落在他身上:「小……小叔。」
蚊子般聲音被儀器的聲音覆蓋,卻一字不落的進了紀南澤的耳朵。
他俯身:「二審判決出來了,你沒有罪。」
聞言,江音眸光漸亮,只覺心中的枷鎖慢慢消失。
她沒有罪,她不是殺人犯……
壓抑的委屈在此刻變成淚水湧出江音的眼眶,連同視線中的一切都變的模糊。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掠過眼尾,細細的摩挲讓她心神一怔。
紀南澤抑着喉間的哽澀,正要說些什麼,何思辰突然站在病房外朝他招了招手。
「南澤,我有話跟你說。」

第四十七章

走廊盡頭,向來不抽煙的何思辰破天荒地點燃根煙,面對着窗吞雲吐霧。
紀南澤劍眉緊蹙:「怎麼了?」
何思辰望着遠處的燈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一定要好好對江音。」
聞言,紀南澤臉上掠過絲不解。
對方的話和紀父如出一轍,彷彿自己虧欠了江音很多也一樣。
可事實也如此。
何思辰吐了個煙圈,又說:「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
「江音怎麼辦?」紀南澤幾乎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何思辰手頓了瞬後捻滅煙:「有唐醫生在呢,而且她目前的情況很好。」
不知道為什麼,紀南澤總覺得他和平時不一樣,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藏着許多說不出口的話一樣。
「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紀南澤沉聲問。
何思辰立刻露出個懶散笑容:「沒有,就是覺得江音挺不容易的,我今天說的你千萬別忘了。」
紀南澤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盤旋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次日。
何思辰在來看過江音後便離開了,而唐醫生說術後沒有併發症或者其他狀況,半個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窗外飄着雪,霧蒙蒙的窗隱約能看見外面高樓的輪廓。
江音正閉眼休息,聽見腳步聲後便睜開了眼。
是秦霄宇。
他把手裡的康乃馨放在桌上後才坐下:「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江音看了眼花,還是有些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感激,「謝謝你。」
秦霄宇撥弄着額前的碎發:「你是謝謝我送你花還是幫你打贏了官司呢?」
沒等江音回答,他又笑了笑:「可惜昨天我有事不在,不然這個好消息該是我告訴你才對。」
江音眸色微變:「秦律師,律師費和手術費我會……」
「律師費不算,手術費加上後續治療一共六十三萬。」秦霄宇手撐在桌上,眉目未挑,「你不會覺得自己還得起吧?」
別說現在,以後的江音都要長期靠藥物維持身體,什麼重活都不能幹。
而這些話無疑是戳進了江音心裏,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不過……」秦霄宇彎起嘴角,「你可以學小說里的以身相許,正好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
江音一愣。
還沒等她回答,一道冷冽的聲音直刺剛剛提議以身相許的人。
「大白天就開始做夢,秦律師該去精神科看看了。」
紀南澤繃著臉走進來,直接把手裡的粉百合放在了康乃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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