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膏的味道還殘留在嘴上，行李箱輪子與地面的摩擦是那麼刺耳，陳俊朗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直到眼角的餘光看見奔馳車離去，他的靈魂同時也被剝離。

月明星稀，涼風透過老化的鐵門吹入，陳俊朗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人也恢復了意識。

空蕩蕩的衣櫥，地上的判決書，殘酷的現實似乎在提醒他，他的的妻子林晚已經離他而去。

六年的感情，快樂的時光，彷彿就在眼前。

高三那年牽手定情的甜蜜，畢業那年，暑假第一次的初吻。大一那年，兩人終於突破隔閡，邁入新的篇章。大二那年，兩人無盡的瘋狂和放縱。大三那年，兩人緊張的學習考證。大四那年，兩人租住在這幢老式的公寓，一起找工作、結婚、暢享美好的未來……

「老婆最大，老公第二……」口袋裡的電話聲響起，屏幕顯示是遠在老家的媽媽來電。

「媽。」

「小朗，怎麼了，你的嗓子怎麼啞了？」電話那頭傳來關切的聲音。

「沒事，可能天氣轉涼，有點感冒了。」

「沒事就好，你都大半年沒回家了，媽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回來，媽想看看你和小晚。」

「媽，我最近有點忙，到時候再說吧。」陳俊朗眼眶濕潤，忍不住落淚。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

「小朗，你和小晚沒事吧？」

「沒事，我和小晚好着呢，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我說小朗，小晚可是一個好孩子，不嫌棄家裡窮，不催你買房，和你擠在出租房裡結婚，你可要對人家好點，別老是打遊戲，多陪陪小晚，女孩子是要哄得……」

電話那頭聲音喋喋不休，陳俊朗趕緊回道：「媽，你說的我都知道，你就別再說了，讓我靜一靜，你自己在家也要保重身體。」

「小朗，媽每次說你兩句，你就不耐煩，對小晚可不能這樣，還有，你們兩個……」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沒說完，陳俊朗已經掛斷了電話。

從和林晚分居到判決生效，他一直沒敢和任何人透露一句，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離婚的事情總有敗露的那一天，這種壓迫感讓他不能喘息。

一想到老媽失望和痛心的樣子，陳俊朗心如死灰。

打開浴室破舊的木門，站在鏡子面前，在白熾燈的照射下，頭頂稀疏的毛髮已經不能阻擋光線，已經能看到一點點鋥亮的頭皮，活脫脫一個早期地中海。

輕輕一薅，十幾根頭髮順着指尖滑落。

一個男人年紀最大的變化，就是從禿頂開始。

男人愛美女，若是除去金錢的誘惑，女人何嘗不是顏控，何嘗不想自己的另一半英俊瀟洒？

尤其是他的妻子林晚，曾經的他憑藉帥氣的外表，才能一舉俘獲林晚的芳心，兩人一直是眾人眼中羨慕的神仙眷侶。

可如今他只有破舊的出租房，代步的小電驢，五千的月薪，早期的禿頂……

他又該拿什麼挽回林晚的心。

或許，是該放手了。

輕撫浴缸的邊緣，到處都是他和林晚相愛的痕迹，小熊圖案的毛巾上，似乎還殘留着林晚的體香。

躺進狹小的浴缸里，任由冰冷的自來水淹沒全身。

曾經每個夜晚，是他和林晚最浪漫的時間，蓬勃的體力在鴛鴦浴的氛圍中盡情釋放。

而這一切，已成過眼雲煙。

望向小窗外，夜空是那麼孤寂，此時的他就像一位落魄的將軍，他的戰馬已經歸屬更勇猛的戰士去馳騁。

將軍？他自嘲一笑，從始到終，他都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兵罷了。

淚水模糊的雙目，眼前浮現心愛的林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