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耍賴。」秦毓仍靈敏地躲開，頂着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目光，微微俯身。

「我們還沒說遊戲開始，你就抓我，你這樣才是耍賴。」

「那好，」沉默片刻，他重重點了下滾圓的腦袋，握緊肉乎乎的拳頭：「等姐姐下次從家裡出來，我們開始遊戲。」

他笑着露出僅有的兩顆尖銳虎牙，凹凸不平的牙床一片空洞。

「行，姐姐答應你。」秦毓像是什麼也沒發現般，告別後自然地轉身往回走。

重回樓道，她的腿終於軟下來。只得靠牆一步步繼續上樓，黏膩的汗將整個後背打濕，衣服緊緊貼着身子。

小區里全是鬼，去不了更遠的地方，家裡的媽媽很可能也是鬼。

雖然活得生不如死，可她真的不想死。該死的人不是她。

秦毓苦笑，她還是選擇面對一隻鬼吧。

找宋頤年的事只能暫且往後放。

回到家時，媽媽仍在做飯，削掉砧板上魚的鱗片發出細碎的聲響。她顯然心情不錯，邊幹活邊哼着旋律歡快的小調。就連秦毓回來也沒什麼反應。

客廳的小沙發對面，電視里演着不知所云的電視劇，她索性坐下來。想到卧室里那面鏡子，着實不願意回去。

與卧室不同的是，客廳里幾乎進不到陽光，莫名的陰冷環繞全身，令人很不舒服。

秦毓側面對着廚房裡的媽媽，偶爾偷看她一眼，其餘時候則是在默默觀察這個家。

電視正上方掛着婚紗照，裏面一女一男靠得很近，表情動作卻顯得僵硬無比，就像被逼着拍照般，一副感情不太好的樣子。

秦毓捏着沙發墊一角，緩慢揉捏。照片上的男人，肯定就是設定里的爸爸了，希望別出現才好。

距離午夜——傳聞中鬼最活躍的時刻還有不少時間，可以找找提示里的生路究竟在哪。

她不認為那是一條實際意義上的路。

「咚、咚咚咚！」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廚房裡忽然傳來悶響，是刀切砧板的聲音。

秦毓被打斷思緒，忙看向廚房，登時眼皮一跳。

媽媽仍沒有回頭，手持菜刀高高舉起，一下下砍着砧板上的碎肉，力道之大連帶着身上的衣服都在晃動，很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像極了她姐姐獨自做家務時充滿怨念的樣子。

秦毓福至心靈，忙跑進衛生間，拿來拖把。

廚房裡的動靜停了一瞬，剁肉聲再響起時，已經恢復如常。

秦毓緊繃的後背稍稍放鬆，乖覺地拖完地、整理好客廳的雜物。

「媽媽，我把客廳打掃好了，現在回去複習功課嘍。」她頂着不知何時黏上來的冰冷視線跑進廚房，甜笑着道。又順手幫媽媽將擱在一旁的蔥剝好洗凈。

媽媽態度果然軟化了許多：「好，小毓別太辛苦，注意保護眼睛。」

一派母慈子孝。

秦毓鑽進卧室，輕手輕腳地關好門並反鎖，坐到書桌旁。

這張桌子很乾凈，原木色，帶着淡淡筆墨香。右側帶了個小柜子，是空的。靠牆的位置擺放着粉色書立，夾着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