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簫】》[【無名簫】] - 第2章 生生死死(2)

是貪生怕死之人?」說完話,人已霍然站起身子。

其他三處壁角上盤膝而坐的老人,也都有了怒意,紛紛起身,目注千臂毒叟翁天義,大有立時出手之意。

翁天義只怕四人真的一齊出手,心中暗自驚駭,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目注葉一萍,低聲說道:「如若他們擅自出手,圍攻於我,那可不能怪兄弟推翻承諾之言,拂袖而去。」

葉一萍目光轉動,**了四位義弟一眼,道:「四位賢弟請盤坐下去,運氣調息,如若有什麼異樣感覺,就趕快運氣閉住穴道。」

四個服色不同的老人,齊齊把目光**到翁天義身上,道:「翁兄請小心一點,如若毒性發作得能為我們事先覺到,翁兄也別想活着出這古剎大殿。」

葉一萍輕輕嘆息一聲,緩緩舉起了右手,伸出一指,說道:「降魔十三掌,第一招『飛筆招魂』……」

大殿上所有的眼光,全都投到葉一萍的身上,瞧着他神情。

翁天義輕輕咳了一聲,目光橫掃大殿一周。

葉一萍是何等人物,一聽翁天義輕咳聲,立時明了他是何用心,當下接道:「翁兄請附耳上來。」

霸天義回頭望了四個服色不同的老人一眼,依言走近葉一萍身側坐下,附耳上去。

葉一萍極快講了三招降魔法的口訣,只聽得翁天義不住點頭。

要知翁天義武功不弱,聽葉一萍講述口訣,立時覺出那掌法果是非同凡響的武功,不禁暗自忖道:「無怪莊主要用盡方法、手段,迫逼中原五義,想學得這降魔掌法。」

葉一萍傳完三掌口訣之後,說道:「這套降魔掌法,我們兄弟每人都分學了幾招,兄弟只知這前面三招。葉兄如果覺得兄弟相授口訣,不似隨口捏造,那就請把解藥授於兄弟,先讓四位義弟服用下解藥之後,兄弟才好請他們解說下面口訣。」

翁天義暗道:「不錯!莊主也說過他們這套掌法,是三十年前一位無名老人所授。因為那老人不能在中原五義之處多作停留,隨把中原五義請到身邊,自己先演了兩招降魔掌法,給中原五義一瞧,問他們願不願學。」

那時中原五義之名,已經震蕩了江湖,五人武功,都已列於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一見那無名老人表演的兩掌,乃從未睹見之學,心中哪還有不願學的道理?

那老人看他們答應要學,自己遂躲到一個靜室之中,要五人個分別入室,把十三降魔掌法,分別傳授五人。

這是因這套掌法過於精奇,任何一個人,沒法在短期內,把這十三種招式完全學會,他因身有要事,又無法在此多留,只有以五人的精力,分別學這十三掌奇招,或可有所成就。

他忖思了良久之後,笑道:「葉兄一言九鼎,兄弟自是相信葉兄之言!」當下把那白玉瓶連同藥物,一齊送了過來。

葉一萍倒是沒有想到,翁天義竟然這般慷慨,伸手接過藥物。

他親眼看到貧天義把瓶中藥物倒出來,給四位盟弟服下,使他們由昏迷中清醒過來,是以對這藥物,毫無懷疑之心。

他把瓶中的藥丸,倒出來四粒,分別送到四位盟弟手中,說道:「翁兄在武林中乃極有身份之人,這解毒藥物,自是不會有什麼可疑之處,四位賢弟快請服下,小兄也可放心一些……」

四個老者望着葉一萍微微一笑,各自把手中藥丸,送入口中,咽了下去。

葉一萍蓋上瓶塞,問道:「翁兄這化毒丹,當真能解他們服下之毒么?」他雖親眼看到翁天義施用此葯,把四位盟弟由昏迷中救了回來,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翁天義道:「葉兄這般相疑兄弟,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葉一萍接道:「非是在下相疑,實因此事關係太大,兄弟難以放心。」

抬頭望去,只見四位盟弟臉色,漸都好轉,泛現血色,不覺心中一寬。

翁天義冷冷地說道:「葉兄要兄弟辦的事,已然辦完,那降魔十三掌,也該全部傳授給兄弟了?」

葉一萍道:「現下他們藥力尚未完全行開,只怕還難以相授武功,中原五義,一向言無不踐,兄弟既然答應了翁兄,決不會中途毀諾!」

忽見那銀白服色老者,怒睜了雙目,問道:「大哥,千臂毒叟給我們服的什麼藥物,好像有點不對。」

葉一萍笑道:「二弟放心,小兄親目所睹他用此葯,把四位由昏迷中救醒回來,也許良藥苦口,此葯在解毒之時,使人有些難過之感。」

那銀白服色老人,似是對葉一萍有着無比的信任,微微一笑,閉目不再說話。

那身着淺藍、淡紫、鵝黃服色的老人,相繼睜眼瞧了葉一萍一眼,各自又閉目調息。

前天義似已感到不耐,大聲說道:「葉一萍,你說話算是不算?」

身着銀白服色老人,忽然睜眼,怒道:「翁天義,你隨口胡說八道,可是想討苦頭么!哼!葉一萍也是你叫的么,中原五義生平未對人說過一句誑言,豈肯失信於你!」

翁天義冷冷說道:「我和令兄相約有言,他把降魔十三掌傳授於我,我把化毒神丹交付他,以解諸位身受之毒。如今我已依約交付他化毒神丹,但葉兄卻借故推拖,不肯相授那降魔十三掌,這算不算欺騙在下呢?」

身着銀白服色老人,微微一怔,回頭對葉一萍道:「大哥,此話可是當真么?」

葉一萍長長一嘆,道:「為了相救四位盟弟,我答應以降魔十三掌法,換他化毒神丹解藥……」

那銀白眼色老者「啊」了一聲,道:「大哥既然答應了他,咱們自不能失信。」

葉一萍道:「小兄數十年來心中一直隱藏着一件隱秘之事,沒有對你們說過……」

那淡紫服色老者接道:「過去之事,不說也罷!」

葉一萍微微一笑,道:「承蒙幾位義弟諒解,小兄感激不盡。不過此事如不說出,小兄終是難安;倒不如一吐為快,縱然有背我立下重誓,也較悶在心中好些……」

他微微一頓後,接道:「三十年前那無名老人毛遂自薦地找上了咱們中原五義之門,自說自話,要把一種曠絕武林的絕技傳授咱們,當時我心中雖然覺着此事太過突然,但因好奇之心過勝,就貿然答應下來。心想咱們中原五義之名,非同江湖間無名小卒可比,量他決不敢欺騙咱們,何況此等之事,立刻就要揭穿,哪知他竟提出個別相授之法。據他所言,因那降魔十三掌,乃天下武林中最為精革之學,一個人的精力,不可能把十三招掌式在短短的數年之中完全學習精熟,是故他才找到我們中原五義,分別傳授,把降魔十三掌,分別傳授我們五人,以便精神集中,求其精進。我一時被他好言說動,未和四位盟弟商量,就答應了他。小兄首先被召人室中,傳了我一招之後,突然停了下來,要我立下重誓,今生今世不得對人談起他傳授武功之事,因他那一招掌法過於奇奧。小兄被他奇招所惑,沒有多考慮,就下重誓,播種了咱們兄弟翻目的因果。」

那分坐四壁的老者,一個個聽得雙目圓睜,齊齊地說了一聲:「那無名老人傳授我們武功之時,經過之情,和大哥所說一樣,不過……」

不知何故三人同時住口不言。

葉一萍微微一嘆,道:「不知那老人傳給四位賢弟是什麼武功,但傳給小兄的卻只有……」

忽聞那身着鵝黃衣服的老者大叫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

葉一萍一皺眉頭,說道:「翁兄,這解藥沒有錯么?」

翁天義搖搖頭道:「兄弟這化毒神丹,乃解毒聖品……」

一語未完,忽聞連聲大叫,那身着淺藍、淡紫、銀白服色老者,各自噴出一口鮮血。

翁天義瞧得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了身子。

身着銀白服色老人雙手捧胸,慘然一笑,道:「大哥,我們都被千臂毒里翁天義騙啦……」

葉一萍羞忿交加,大喝一聲,急躍而起,和身直向翁天義猛撲過去。

就在葉一萍縮身猛撲前天義的同時,十二個勁裝少年也一齊站起了身子,準備出手攔截千臂毒叟。

前天義竹杖疾舉,一招「潮泛南海」,向前猛攻過去,逼退四個勁裝少年,衝出一條路來,快如流矢一般,疾向大殿外面奔去。

上官琦見所有之人,一齊出手,正想站起身子,忽聞「噗噗」「嗵嗵」一陣連響,十二個身着勁裝少年,幾乎同時一齊摔倒在地上。

他乃聰明絕倫之人,心中忽然一動,不再提聚真氣,仰身倒卧在人群之中。

分坐在四個壁角的老者,忽然一齊站了起來,個個兩手捧腹,雙目圓睜,向外狂奔。但不過走了四五步,先後摔倒地上,一個個口中血噴如泉。

葉一萍一撲未中,正待放腿疾追上去,但卻為眼前觸目驚心的變化所震嚇,不覺一怔。

眼看四位義弟和十二個門下弟子,以及愛徒上官琦,全都摔倒在大殿之上,直似千百支利箭穿心而過。饒是他久走江湖,定力深厚,也不禁老淚紛披,六神無主,自言自語地叫道:「四位盟弟暫請安息,小兄要在毒發之前,拚盡餘力追殺千臂毒叟翁天義,奠祭四位賢弟陰靈之前,然後橫劍自絕,聊謝愧疚之罪。」說完,疾向大殿外面追去。

一陣驚心動魄的大鬧過去,大殿上又恢復一片靜寂。

夜風吹來,搖動了大殿上的燭光,燭影搖紅,照着橫卧地上的一十七具屍體。

上官琦暗暗地吐出了胸中一口悶氣,忖道:「十二個勁裝少年,和我同時身受毒針之傷,為什麼我的毒性沒有發作,他們卻一齊毒發?大概因他們動了怒火,妄自提聚真氣,使毒性加快了發作。」

心中正自忖思之間,忽見數尺外一個身着銀白色服色勁裝的少年手腳微微伸動了一下,不禁心中一驚,暗道:「難道他們都是和我一樣的沒有死么?」當下靜卧不動,以觀究竟。

大約過了有一頓飯工夫之久,忽見那手腳伸動的銀白服色少年,挺身坐了起來,雙手輕擊三掌。

掌聲甫落,三個服色不同的勁裝少年,一齊坐了起來。

上官琦暗暗嘆道:「果然四位師叔門下,都有卧底之人……」

只聽那銀白服色少年,低聲吟道:「春來萬里客。」

淺藍服色的少年接口吟道:「亂定幾年歸。」

那鵝黃色的少年接吟道:「腸斷江城雁。」

身着淺紫服色的少年也脫口吟道:「高高向北飛。」

那銀白服色勁裝少年,忽然站起身來,低聲說道:「三位師兄可都是來自萬柳塘中杏花堡么?」

那三個身着淡紫、鵝黃、淺藍坐起來的勁裝少年,齊站起來答道:「不錯,師兄可是姓陳么?」

那銀白服色少年目光炯炯,橫掃了大殿橫卧屍體一眼,笑道:「小兄陳一志,三位師弟可學到那『降魔十三掌』么?」

三人又恭恭敬敬地答道:「我等費盡心機,耗時三年,只偷偷學到三招……」

陳一志微微一笑,道:「降魔十三掌中第一招可是叫『飛筆招魂』?」

三人略一沉忖,答道:「不錯。」

陳一志道:「第二招『陰陽合一』?」

三個勁裝少年,思索了很久,才一齊點頭答道:「也不錯。」

陳一志微微一笑,道:「第三招可是叫『天馬行空』?」

三人齊聲說道:「師兄武功高強,所說三招,一招不錯,兄弟等難及萬一。」

陳一志道:「除了這三招之外,三位師弟可見過第四招么?」

三人齊聲答道:「我們暗窺了三年之久,並未見過師父練過第四招。但上述三招,卻是常見。」

陳一志哈哈一笑,道:「為了三招掌法,我們四人耗費四年多的時間。如非師父月前派人暗中傳書相告,說那『降魔十三掌』可能只有三招留傳於中原五義,連我一時間,也被中原五義所惑,還誤認暗窺練武之事,被人發覺,無法窺得第四招掌法……」

那淡紫、淺藍、鵝黃服色的勁裝少年相互瞧了一眼,說道:「師父做事,一向玄機難測。我等四人雖然同受遣派,投在中原五義門下,學那『降魔十三掌』的武功,歷時四年,彼此互不相識,別說中原五義了,就是我們四人,也不知哪個是同來偷學武功之人,臨別時師父傳示的暗語,應用在四年之後這古剎之中。放眼當今江湖,誰有這等縝密的算訃……」

陳一志大笑道:「師父才智,豈止如此?他老人家在遙遙千里之外,不但能把我們的行動瞭若指掌,而且能夠知得『降魔十三掌』只有三招,證清三位師弟剛才之言,咱們四人暗窺所得,三招盡皆相同。師父之言一定不錯了,那『降魔十三掌』,留在世間的只有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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