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未擋住回家的路，反而是敲響了那心中該回家的響鐘。

江南的冬季最為熱鬧，房檐上蓋着一層銀白色的薄雪，熙攘的來往人群臉上洋溢着笑容，喜慶的大紅燈籠從街頭一直綿延至街尾，家家戶戶門上貼的紅對聯窗花，無處不彰顯着過年的喜慶。

歸故的行人閑來信手摺枝，落得滿地寒酥。兒童們圍着圈手裡拿着木製掛鞭，搖一搖就能模仿鞭炮的聲音。

「姐，江南的雪好美，跟你一樣。」掃帚高的小慶攥着着自家姐姐的手，沒有尋常孩童般的熱鬧。

反而懂事地跟着姐姐的步伐慢慢走，打量着這陌生而又嚮往探索的江南古城。

「阿慶，前些日子姐姐在賺銀兩，今日看上什麼直接跟姐姐說就好。」自家弟弟的情緒都掛在臉上，她想不發現都難。

「姐姐，阿慶也有錢，姐姐不用那麼辛苦的，長大了阿慶養你。」他的聲音糯嘰嘰的，三分堅毅七分委屈。

姜梨看着被小慶攥緊的手，眼眶一濕，連忙撇過頭去毀掉眼眶裡的淚痕。

小慶另一隻手在懷裡摸索了好久，掏出一分銅錢，「這是我幫阿鐵叔叔打水的時候他賞給我的。」

姜梨接過銅錢時還是熱的，原來他剛剛一直捂在手裡。

鐵叔是閣里的鐵匠師傅，也是姜梨認為唯二的心善之人，他曾與她談心，鑄造武器的本心本是保護自己，有說不的權利，沒想着成為殺人的工具。

「好。」她從他手心輕輕取過那一分銅錢，收好之後輕撫了兩下他的腦袋，孩童的目光被一個游商吸引過去。

「一個個山楂圓滾滾紅彤彤，外面裹了一層亮晶晶的糖衣，一入口，酸甜軟糯甜到心裏，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好吃的糖葫蘆呢～」布衣大叔舉着糖葫蘆棍，賣力銷售，心想着賣完了買兩斤豬肉回去給妻兒開個葷。

「大叔，給我一個吧。」姜梨從荷包取出碎銀，她還了一個姣好的笑容給憨厚的大叔。

「我全要了！」一道渾厚的男聲帶着些稚嫩從高處傳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但另一句明顯蓋過了姜梨的話。

姜梨跟布衣男子皆是順着聲音抬頭望去，是對街的窗戶邊上有個男子用手倚着下巴，稚嫩的臉蛋透着英氣，身旁立着一個姜梨自認為不應該遇到的人。

至少不是現在。

「我全要了，少一個我都不要了。」他站了起來，宣誓着立場，讓賣糖葫蘆的男子看姜梨的時候面帶歉意，身子矮了矮。

「那是江南陳家小少爺，得罪不起的存在。」男子聲音低了又低，帶着幾分歉意。

「沒事。」姜梨接受了事實，**的小手攥緊碎銀，認命的收回懷裡，低頭朝小慶笑了笑，露出溫柔的神情，「阿慶，我們去前面看看。」

大叔憨厚的笑容轉為難堪，但是想到家裡的妻兒還是咬咬牙。

他可以為了這姑娘，為了自己的尊嚴一博，衝動的後果便是妻兒將會餓肚子。

他是家裡的一片天，他做不到。

「好。」阿慶懂事的回應，心裏卻有一顆種子萌生髮芽。

「喂，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麼沒見過。」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雪中。

不甘的少年敲了敲窗邊，「可惡，竟敢無視本少爺！」

「小凜少爺，還是關窗吧，我家少主畏寒。」祈年雙手將剛暖好的手爐遞給稚嫩男孩對面的男子，一身淡藍色錦袍，裹着一件白狐披風。

屋內溫度回升。

「我爺爺前段日子生病請了個西域大夫，沒幾日就治好了，要不要請到裴家山莊給執哥看看。」陳少凜身上無了剛才的痞氣，反而多了三分尊敬。

「老毛病，禁不起折騰。」裴執看着關上的窗，腦中浮現剛才那個身姿姣好的女子。

陳少凜從懷中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