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上了桌子。

謝鳳瑤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食，然後走到窗前，將窗戶支開。

七殺倒吊在房樑上，墨黑的長髮披散着，眼睛像是兩顆漆黑的黑曜石，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謝鳳瑤。

如果不是謝鳳瑤早有準備，恐怕會被嚇暈過去。

也不知道七殺這不動聲色就出現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很快，七殺從窗戶翻了進來。

謝鳳瑤轉身往前走，自言自語道：「早晚要被你給嚇死。」

七殺委屈。

他不是故意的。

七殺坐了下來，然後扭頭看向他身後的謝鳳瑤。

主人不動筷，他就不能動筷。只有主人吃了，他才能吃。

這是規矩。

謝鳳瑤知道他不會先吃的，所以也沒說什麼。

窗戶旁突然傳來咕咕的聲音，一隻鳥落在了窗欞上。

謝鳳瑤走到飯桌前，把面前的空碗拿起來，將桌上所有的菜都扒拉了一些放進碗里，然後放在了窗台上。

七殺不明所以。

小鳥低頭啪啪啄了幾下碗里的東西，沒一會兒，就倒在了飯碗前。

果然。

飯菜里有毒。

看來對方還是動手了。

七殺猛地站了起來，幽黑的眸底殺氣騰騰，「我去殺了紀刖承。」

「等等！」謝鳳瑤喊住他，皺眉，「關他什麼事？」

七殺緩緩將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他嫌疑最大。」

如此嚴肅的場合，謝鳳瑤卻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是因為他嫌疑最大，還是因為，你不喜歡他？」

七殺修長的眉輕輕蹙了起來，半晌，誠實回道：「嫌疑最大，也不喜歡他。」

「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是個叛徒。」

七殺很認真的回答。

他認真的表情，更加可愛。

「七殺，你以後會背叛我嗎？」明明知道答案，但謝鳳瑤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七殺堅定的搖頭，「不會。」

「那如果，是我把你送給別人了呢？你會跟別人走嗎？」

七殺眉頭蹙的死緊，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開始掙扎。

他應該聽主人的話，主人讓他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

可是他好像，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他會很不開心……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謝鳳瑤問。

七殺點了點頭。

「那我非要你回答呢？」

七殺艱難道：「我……不知道。」

謝鳳瑤循循善誘道：「七殺，告訴我，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不是你應該做的，而是，你的內心，是怎麼告訴你的。」

七殺表情掙扎的越發厲害，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內心的真實想法」，長久以來，對他而言，「內心的真實想法」就等於「他應該做的事」，他分不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差別。

「主人……我……」

七殺好像很難過。

謝鳳瑤幽幽嘆氣，是她太心急了，她跟七殺真正相處，算起來總共才兩天，她不應該問他這麼難的問題。

「別想了，就當我沒問。」

七殺想到他剛才想去做的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主人，我……」

「別殺他，留着還有用。」

謝鳳瑤能理解七殺想要殺紀刖承的心，不僅是七殺，她也想，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且，我知道下毒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