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爛模糊的五指撕裂般地作痛，我呆坐在地上，垂着頭…

自殺的衝動已經褪去…

我沒有力氣去對抗疼痛，卻同樣沒有力氣去喊叫。

微弱的油燈恰好地避開我的陰暗臉頰…

少女蜷縮在牆角，用破爛的，沾上血痕的衣物將眼淚擦拭乾凈…

她此時此刻已然不想對我多說什麼。

「我不相信你在這裡待了半年之久。這種程度的摧殘，沒有幾天就會瘋掉，像之前躺在這裡的那個男的一樣，早早了結掉自己，才是正常人最後的答案吧。」

我冷不丁冒出一句。

少女閉着雙眼，頭抬起，仰望着天花板，虛弱地說道：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想回憶…我想睡覺。」

少女側身倒地，眼睛也不眨動，就這樣空洞着注視着什麼……

「………」

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發現上面有一個針眼。

他們有人給我注射了藥物。

我不清楚是什麼，但我現在心裏能夠逐漸淡定下來，也許就是因為此藥物。

剛才差點就要自盡了…

這裡的人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囚禁我，虐待我，還不讓我死掉。

如果這是所謂的磨練。那何時才是盡頭。

與我身處一室的少女，在這裡待了半年，如果她沒有說謊。

那我就要和她一起永遠在這裡待下去。永不見天日。

油燈逐漸枯竭。

我慢慢與少女一起陷入了沉睡。

待到再次張開雙眼，不知道睡了多久，想起身坐起來時，卻發現有東西在壓着我。

因為周圍是黑的，我看不清，於是我用手一摸。

是頭髮，人的頭髮…

「是你嗎？那個女生。」我開口確認道。

「我有名字，玥兒。」少女不滿道。

隨後她慵懶地轉動身子，在我身上翻滾着…

「玥，玥兒，你，你幹嘛呢，你怎麼突然趴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問道。

「不知道，想隨便蹭蹭。」少女的臉頰不停地摩擦着我的大腿…

「你，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我輕輕拍了拍少女的頭髮。

「可以多拍拍我的頭髮嗎？」

「什麼？」

「可以多拍拍我的頭髮嗎？」

死寂的空間里，少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只好答應，一邊用手輕輕拍着少女的頭髮，一邊睜着眼睛看着四處沒有任何燈光的黑色。

「好害怕…」

少女顫抖着聲音說道。

「別怕了，你都在這裡半年了，再害怕也沒有我害怕啊。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蒙面人還會再次把門打開，點上油燈，拖走我的身體，繼續折磨我。」我無奈地說道。

「我不是怕自己，我是怕你自殺。」

少女換了個姿勢，把頭埋在頭懷裡。

「什麼？怕我自殺？」我不解地問道。

「被拖走的那具屍體……他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還在安慰我，不想讓我感到害怕，對我說了很多積極的事情，甚至想要和我一起逃脫這裡。結果沒有幾天，就被逼瘋了……我攔不住他……」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死了，他睜着大眼睛，倒在血泊里，他的肚子流出很多鮮血。他在盯着我，像是在詛咒我。我想要無視，卻很難無視掉…」

「我怕你像他一樣，也會那樣看着我，我害怕…」

少女邊說著，雙臂環繞住了我的腰間。

「有溫度的實體，比冰涼的，昏暗的地面要好太多了，好溫暖。好舒服。這樣的觸感，好想讓爸爸媽媽給予我。」

少女抽泣道。

我聽了少女說的這些，慢慢地撫摸着她的頭髮。

說道：

「沒事，我不會死的，至少要死我也會換個地方死的……」

……………

少女聽後，沉默一番，後從我的身上坐了起來，我們背靠背，開始說一些別的事情來擺脫我們對黑暗的恐懼…

我和她說了自己喜歡的女生，自己家裡的情況，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想法…

她和我說了各種聽說來的美食，以及對父母憧憬的渴望……

「聽說巧克力是用可可豆做的，那是一種植物的果實。還可以在其中添加牛奶……」少女說道。

「嗯，我還買過德芙巧克力，只不過自己沒吃，送給別人了，為此我爸爸還說了我一頓。」

我說道。

「據說很甜，甜中還帶一些苦澀，想想就很期待，好想吃到飽。」

「相信我，吃一兩次就吃膩了。那東西只能當做點心。」

…………

「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願意去上學嗎？上學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美好，每天都有任務要去完成，還有作業，而且要無條件地跟着家長老師的腳步走，很討厭的。」

「但是能交到朋友啊！」少女說道。

「………」

「誰說的，誰說能交到朋友？就算別人能交到，，我也不可能交得到。」

我生氣地說道。

一想到之前在學校的孤單日子，我就火冒三丈。

聊了一會兒，我和她又一次陷入無聊之中。或許是累了，我不停地嘆着氣，依靠在牆壁上，望着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再一次打開鐵閘門，規律性地點燃了油燈。

這次目睹到他的右手上提着一個血肉模糊的年輕人。

我眉頭一皺，推測這估計又是一個和我們相同遭遇的人。

只見男人隨手將年輕人往裏面一扔，便關閉了鐵閘門，甚至不回頭看一眼我和少女的狀況。

望着眼前癱倒在地上的男子，我心裏產生了一個疑問。

「那個，玥，玥兒，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你這半年除我和這個「新來的」以外，你就只見過前幾天死去的那個人嗎？

明亮的燈光讓我們同時注意到了對方的面容。

糟糕的環境使我們的睡眠質量也受到了不少的阻礙，我的黑眼圈重之又重，少女的同樣如此。

「嗯。說來奇怪，怎麼突然如此頻繁地往裏面送人來？」

我思索着…

「這裡也並非是完全封閉的，至少存在一個通風管道，但是我卻一直沒發現它在哪裡。」

少女說道：

「你注意看一下地板，地板不是全覆蓋的，幾乎每一個區域都有小到看不清下層的小孔。」

我仔細觀察以後，發現還真是。密密麻麻地小孔在地板上陳列着…

我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地板。

果然，發出一陣清脆的響音，聲音還在往地板內擴散…

說明裏面確實還存在着空間。

「咳咳咳……」

那邊有了動靜，血肉模糊的年輕人在地上掙扎着…

少女過去好心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年輕人依靠在一側。

少女轉過頭來對給我說：

「他應該是些皮外傷，只是覆蓋面有些廣，頭皮，後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劃痕。和我剛進來的時候差不多。」

年輕人和我穿着相同，只有身上一條短褲…

我和少女靜靜等待着他的蘇醒…

油燈燃盡一半有餘。年輕人猛然一下睜開雙眼。

外界的壓抑感對他撲面而來。他驚得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空間里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正用平淡地目光注視着自己。

「這是哪啊？我在哪？為什麼？為什麼我感覺我的皮膚好痛！」

年輕人驚慌失措地對我們二人說道。

他用手下意識地觸摸着自己的身體。發現有一大片鮮血淋漓的傷口剖面。」

「啊啊啊！啊啊啊！」

或許是疼痛的作用，也或許是得知自己被傷害的心理作用。年輕人崩潰地叫喊着。

「喂，你冷靜一點。」少女按住他的雙肩。

可年輕人的心理素質哪有這麼好，他狠狠地甩開少女的雙手，瘋狂地奔跑起來。想要尋找出口。

結果找了一圈又一圈，發現並沒有任何出口。

而我一直坐在角落裡，神情平淡地觀測着他的一舉一動。

不是我太過懈怠冷血。而是對這一狀況，我也同樣地感到絕望和無力。

他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安靜」下來的。

腳上沒有穿鞋地上太滑的緣故，年輕人摔了一個跟頭，倒在地上…

「終於安靜下來了嗎？」少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