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凹山》[石凹山] - 第2章 回家(2)

子,你的好心老漢知道!前年老漢害那場病,要不是小公子從家裡拿來銀錢給老漢看病抓藥,老漢哪能活到今天!老漢一個人,守着那片菜園子,還有那片水田,養活自己足夠了!再說了,老漢要是拿着銀票去換銀子,很可能銀子花不到,就要受那牢獄之災。」

蘇啟聽了胡老漢的話,也醒悟了過來,確實是這樣!銀票給了胡老爹只會害了他,沒 人會相信銀票是胡老爹的,能夠把銀票佔為己有的人太多了!想要這麼做的人更多!

蘇啟合上箱子,猶豫了一會才又開口:「胡老爹,你能幫我嗎?我要悄悄出城去。」

胡老爹一聽急了:「小公子,你要出城去做什麼?你還這麼小,出去太危險了!要是遇上歹人怎麼辦?你們家就只有你了,你就躲在老漢家裡,等你長大些了,再來決定,好嗎?」

蘇啟抓起胡老漢的手:「胡老爹,我爹被歹人害了,屍身都被歹人帶走了,官府卻判定我全家都已死在大火里;遠叔一家每年都要回來住一段這事官府是知道的,往年都會在一起吃飯的,既然知道遠叔一家走水時也在我家裡住,為什麼還會下這判定通告?我想不通!這絕不是他們應付了事,最大可能是他們本就知道那伙歹人。」

胡老漢聽了蘇啟的話,臉色發白!額頭一會的功夫就布滿細密的汗珠。

蘇啟頓了頓後接着分析:「胡老爹,遠叔一家來我們家,那伙歹人肯定也是知道的,火場里本應有兩具男孩的屍體,卻只找到一具屍體,他們肯定還要千方百計的找我,不把我殺掉,他們是不會罷休的。所以,我必須離開,胡老爹,你能幫我嗎?」

胡老漢沉默了一會後,想了想,並沒有更好的辦法,語氣有些低沉:「小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去哪兒?你一人在外,實在太危險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怎麼辦?」說完嗯嗯哭起來。

一老一少都在流淚!蘇啟的疼痛到要窒息!甚至於不只一遍在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這肯定只是一個夢,夢醒後,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還是那麼美好!

看着胡老爹的眼淚,蘇啟知道這不是夢!是真的!自己一家和遠叔一家都被歹人害了!自己必須離開,否則自己就是在等死。可是,出得了城嗎?出了城後,往着哪裡去呢?縱然能出城,要是歹人在城外撒網以待呢?可如果不離開,在胡老爹家裡能躲到什麼時候呢?要是官府全城進行搜捕,肯定會被抓的!到了那時,不但自己必死無疑,還要連累了胡老爹!

一番思量,蘇啟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出城去!只有出城才有一線生機。至於胡老爹,只能往着寬他心的方面來說,索性跟胡老爹說要前往穹沿草場去投奔親人,對!就這麼說,胡老爹會少一些擔憂。

聽了蘇啟要前往穹沿草場,胡老漢很是擔憂路途近千里,這麼一個半大孩子在路上都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咋辦?可聽了蘇啟那一番分析,胡老漢也明白蘇啟呆在城裡更加危險!胡老漢重重嘆息一聲後便不再言語。坐在床邊又過了一會,胡老漢看着蘇啟,一雙已然有些渾濁的眼裡飽含熱淚:「小公子,老漢孤身一人,原本還想着照顧小公子長大的。唉!老漢還是沒有這個福分。」

「胡老爹,若不是我不能呆在城裡!我現在就是一個孤兒,我何嘗不想跟胡老爹一起生活,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公子!老漢把話說出來了,心裏其實就好受多了!你先睡吧,我得去給你準備些路上吃的,明天一早就送你出城去。」

蘇啟的心,一半疼痛仿若是寒冰包裹,一半仿若是在娘親懷裡是那樣的暖!在全家受害這三天以來,要不是胡老爹,蘇啟不敢想像,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胡老漢和了面,蒸了餅,又從一隻大木箱里找了兩身乾淨的衣裳打了包,找了個裝水的葫蘆,又從大箱子底上拿了一雙嶄新布鞋包在衣裳里重新打結後,才上了床挨着蘇啟睡下,躺了一會,胡老漢又摸索着下了地,點了油燈,掌着燈去了外間,一陣摸找後,胡老漢找了一把木柄小匕首,一隻火摺子,放進包袱裡邊塞好,在屋裡轉了一圈,又拿了雨傘放在包袱一旁。

胡老漢坐在土灶旁,放了柴禾進去,不一會燃起了火,胡老漢伸着手烤着火,心裏就是難受,眼裡的淚咕嚕一雙,咕嚕一雙在往下流。想着這麼七八年來,蘇啟從第一次爬進小院摘杏子開始,蘇啟總是喜歡到自己小院里來玩,總是拿自己很少吃得上的肉食、甜點來給自己吃,還在自己生病時拿來銀子給自己看大夫……

坐了一陣,胡老漢抹乾眼淚,掌了燈回到裡間,上床躺下後,沒有吹熄油燈,看着熟睡中的蘇啟,胡老漢想要伸手撫摸蘇啟的臉,卻是在蘇啟臉頰寸餘外停住了手!

手在半空頓了一會,胡老漢收回手來,靜靜看着蘇啟的臉。

卯時一刻,胡老漢便起床給驢子喂水喂草,熱了蒸餅後才叫蘇啟起床,待得蘇啟洗漱方便一番後,胡老漢從大木箱里拿來了布衣及褲子遞給蘇啟:「小公子,原本想着過幾天,我去給你做幾身衣裳的,可你一會就要走,只能委屈你穿老漢的了,換上吧。」

蘇啟鼻頭髮酸,接過胡老漢遞來的衣裳換上。換了衣服,蘇啟把信件及銀票一併用油紙仔細包了幾層後,又用自己換下的裡衣包了油紙包塞進外間的包袱衣裳里,系好了包袱。

胡老漢吃了兩個蒸餅,便去外頭駕了驢車,胡老漢從茅房挑了三挑糞便水把驢車上靠前的大缸裝滿,又端了兩糞箕土裝到後邊的大缸里後,拖來了幾把乾草,塞了兩把乾草到兩個大缸之間,留着兩把放一邊備用。

蘇啟吃了蒸餅,胡老漢把包袱、蒸餅、雨傘拿到車旁,轉身湊到蘇啟耳邊:「小公子,老漢想到最為穩妥的辦法就是你躲到大缸里去,我鋪層乾草在你頭頂上,再把木蓋給蓋了捆上,要委屈小公子的是,老漢要在乾草上澆上糞水,你委屈一下。」

蘇啟沒有反對,而是利落地上了車後,進了缸里蹲着。胡老漢把包袱等一干東西遞給蘇啟後,拿了乾草鋪在兩個大缸的口面上,又蓋了木蓋,用麻繩把兩個大缸跟車架子綁紮了個結實後,便沿着木蓋邊沿向著乾草澆上了糞水。

牽了驢車出了院門後,胡老漢鎖了院門,便牽了驢車朝着城門走去。

卯正二刻,胡老漢牽了驢車來到城門口,城門守衛兵卒大老遠便聞到味,不由得掩了口鼻,待得胡老漢走到近前,一個兵卒上前攔住:「胡老漢!這天不亮就出城,可是去順了哪家的小寡婦,這才幫着人家偷偷送這腌臢出城!”

胡老漢朝着兵卒不停作揖:”軍爺,實在是老漢被收拾怕了呀!以往幾次,出來的晚了些,衝撞了吃早點的幾個官人,幾個嘴巴子抽得老漢心裏一想起來就怕!所以,這才早早地送出去。」

四個兵卒聽了捂嘴笑出聲來,一兵卒捂着嘴揮揮手:「順了哪家寡婦,我們又不管你,還編些個瞎話!快快拉走!」

胡老漢作了一揖,牽了驢車就要出門。

「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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