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盛京小仵作] - 第一案 紅顏憶 第28章 金氏

因着還要多待幾日,晚飯後春苗喊了一個護衛從馬車上把需要用的東西搬到房裡,這會兒還在收拾。
一支燭火靜靜燃燒,偶爾發出春苗走動和陸安然翻書頁的聲音,窗紙上倒映出一站一坐兩個剪影,房間顯得尤為安寧。
「小姐,奴婢還是將這個鞋子補一下吧,畢竟是夫人留給小姐唯一的遺物。」春苗手心躺着一雙小老虎鞋子,虎目圓瞪,沒有威嚴,反而透着童稚可愛。
陸安然執着筆的手停下來,抬頭看過去,隨後將毛筆擱下,眼神一晃,腦中閃過一些片段。
母親是陸遜心口一根刺,從小對陸安然未提及多少,她從記事起,生命里就沒有母親的概念,也就說不了母親對於一個孩子的意義。
不過八歲那年她無意中在陸遜書房發現了這雙虎頭鞋,可能她的眼神太過坦蕩,以至於陸遜無法對着她的面說謊,親口承認了這雙鞋子是在她未出生前,她的母親為她親手縫製。
八歲的女孩不懂心口突然酸澀的感覺,現在想來,應該是難過與激動。
母親沒有一天活在她眼前,可是她終於知道,她曾經是某個女子帶着多大的期待才降臨這個人世間。
那日起,虎頭鞋就放在她床頭,伴着她無數個夜晚入眠,直到她十三歲那年無意中發現虎頭鞋另有玄機。
陸安然用右手捏了捏左手腕,露出一截紅繩。
恐怕連她父親陸遜至今都不知道,其中一隻鞋子的鞋頭藏了一片玉牌。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陸安然也沒有告訴父親,她當做是第二件母親的遺物暗中收藏着玉牌,然後兩年多前,與老頭兒的交易中,陸安然知道了通達萬事的銀樓。
銀樓的人告訴她,這是王都蘊匣樓的物引,任何人在裏面存入東西後便會領到這樣一塊牌子,『金銀鐵,玉無價』,玉是裏面最高等級。
這說明,一是存的東西貴重異常;二則是存東西的人身份高貴不凡。
祖母因為母親小門小戶上不了檯面不喜,不肯成全兩人姻緣,可母親手裡為何會有這樣的玉牌?
再有,母親是蒙州人,王都又與蒙都千里之遙,她何時去的王都,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特意藏在虎頭鞋裡,連父親都不曾告知。
兩年多來,疑問成了魔怔,去王都不止是習醫的決心,還是解開瀰漫了她心頭許久疑惑的關鍵。
陸安然垂眸,掩蓋眸中深色,眼前迷霧重重,王都一行,是否最終能天遂人願。

路面清理的進展不順利,因着夜間又坍塌了一小塊,瞬間將昨日一天的功績全都磨滅。
天高雲低,風扑打村口老槐樹,抖落碎雪,似洋洋洒洒的玉珠。
春苗打了一桶水往回走,陸安然慢了兩步,斜刺里閃出一個人影擋在她眼前。
女人皮膚粗/黑,裂開一張大大的紅嘴,眼睛往上一拉,扯出斑斑皺紋,「可巧,姑娘也是來打水的?」
不等陸安然回話,田嫂把水桶往井邊一放,喘出一口白氣,殷勤道:「姑娘眉清目秀,皮膚比我見過的白瓷還要細膩,怕是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將養出來,哎喲喲,你瞧瞧這手指,根根如嫩蔥,十里八鄉哪裡去見過咧。」
都說媒婆一張嘴,逢人就誇,死人都能說活,誠不欺也。
等田嫂從頭到腳,連衣領口上那朵繡花都沒放過天花亂墜誇了一頓之後,忽然語氣一轉,嘆氣道:「昨日莽撞姑娘還沒來得及致歉,不知姑娘尚有婚約?」
陸安然很少有這種無語凝噎的場合,她就是不太明白,這上下句又什麼關聯?
身後傳來一陣悶笑,陸安然轉頭,先入眼一角飄逸的銀光色袖袍。
風止雪停,最後一片殘雪落入他眉間,再慢慢潤濕隱去,留下一點水光瀲灧,映射了天光,好似頃刻帶來一片春色。
「你給她做媒可不行。」雲起嘴角輕勾,手臂往裡划了半個弧度,用玉骨扇一指陸安然,語氣散漫疏狂,帶着他獨有的慵懶。
田嫂左右看看,忽然一擊掌:「哎喲!這可不咋說的嘛,瞧我沒有眼力見的。」她嘖嘖幾聲,用媒人特有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過兩人後,笑着道:「兩位真是城煌廟裡的鼓糙配成雙,繡球配了個牡丹,天生的一對兒……」
一嘴說了十來個般配的話後,田嫂才喘口氣,「天鵝遇仙鶴,巧了不是。」
陸安然直覺田嫂誤會了什麼,剛要開口,雲起那邊已經出聲:「你昨天說的女鬼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田嫂笑容一僵,臉色都變了變,「還是別打聽了,對你們沒有好處,俗話說白天惦記晚上鬧鬼,開不得玩笑。」
雲起握着玉骨扇一下下敲擊手心,風流不羈的樣子道:「我只聽過俗女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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