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盛京小仵作] - 第一案 紅顏憶 第25章 唱戲的女人(2)

上果然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而下,遠處天空烏雲濃卷,好像整片天都要壓下來。
村中房舍可見星星點點的火光,越發襯的此間寂寥暗淡。
春苗掀開帘子探頭看了一圈,村子依山而建,有的落在山腳,有些則是半山腰,具是石塊壘成,以茅草蓋頂。
春苗用眼睛巡視後撇着嘴道:「地方破落了些,總好過山洞窩一晚上。」說著聲音一頓:「嗯?好像有人在唱歌?」
側着耳朵勾出頭去,手往前一指,「徐甲走那邊。」
離村口不遠西邊老槐樹下有一口井,井上正坐着一個婦人。
這麼冷的天氣里,她直端端側對陸安然一行人而坐,抬高水袖,嘴裏吐着唱腔,宛轉悠揚,哀怨情長。
「……這影隨形,風沈露,雲暗鬥,月勾星,都是我魂游境也。」
聲音經過風雪飄送過來,多了一絲陰惻惻的冷,凍的春苗一個激靈,「小姐。」
陸安然還未開口,唱戲的女子猛然抬起頭,卻嚇了陸安然一跳。
綿綿細雪不經意中轉為鵝毛大雪,從那綿密的雪花中,陸安然看到女子一張臉——滿臉烏青,眼圈煞黑,眼神猶如厲鬼。
兩人對視一眼,女子艷紅的嘴角緩緩拉開一條線,勾起詭異的笑容。
徐甲一個粗漢子都被看的毛骨悚然,剛要大喝一聲,卻聽得自村裡發出一聲尖叫,大家下意識的一齊轉頭看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鬧的雞犬狗吠,村子裏人影涌動,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陸安然首先回過頭,這一看,眉頭緊蹙。
「呀!人人人呢?是不是……」鬼這個字含在嘴裏,春苗縮到了陸安然身邊。
陸安然垂目,曲指揉了一下鼻子。

這裡是尹家村,全村基本上都是尹姓人,族長也就成為了村長。
徐甲出面問尹村長借宿幾間房,這裡很少來外人,也不喜外來人,不過看天氣實在惡劣,尹村長勉強收下銀子,並且告誡他們一旦大雪過去,不得多停留。
原也是趕着去王都,徐甲自是應了,讓陸安然住尹村長家裡划出的一間客房,其餘十個漢子只好湊一湊,三四人一間住到了另兩戶家裡。
等屋子裡爐子燒起來暖和了,陸安然脫下身上沾雪的斗篷,春苗已經端了熱水進房。
陸安然把雙手放進暖水中泡着,暖流通過雙手傳遞全身,才感覺這口氣真真兒緩過來了。
在蒙都生活了十六年,沒有出過遠門,一路冒風雪行來,她不是不累,只是人就這樣,憋着一口氣也就過了,但倘若鬆懈下來,疲憊一冒,就沒了那股子勁。
身體暖了,陸安然眉間透出一絲疲態,癱坐在椅子上半天不想動。
「剛才村長的孫女不小心掉河塘里,虧得村裡人看到給救上來,不過這天氣讓冷水浸泡可夠嗆,說不得今晚還得燒一場。」春苗不是白出去一趟,打聽了不少事回來。
水開始轉涼,陸安然拿了干布子擦手,問道:「就是我們進村時?」
「是啊,她也爭氣,不嚎上那麼一嗓子,那村人可就錯過了。河面都凍結成冰,不是成心去看,誰能注意冰下墜了個孩子。」春苗端了水往外一倒,忽然想到什麼,「小姐,要不要去看一下?」
倒不是春苗熱心,只是俗話說讀書萬卷,不如親自實踐,這不現成有個練習的對象,也好叫陸安然練練手。
陸安然搖頭:「我們借住在此,不要另生事端。」
春苗應了聲,轉身的時候面色一變,嘴唇蠕動兩下,欲說還休的樣子。
陸安然又習慣性的拿出了那本藥典,瞧見春苗那彆扭的樣子,挑眉道:「讓你出門,可不是到處閑着無事尋熱鬧看,要不然徐甲回去時,你跟着一起回吧。」
「不是啊小姐。」春苗跺跺腳,湊過來用手遮擋嘴唇,壓低了嗓子道:「小姐你可知道,我們在村口遇到那唱戲的婦人是誰?」
陸安然抬頭看向春苗,後者眼露神秘道:「她就是尹家村的人!」
「嗯,真巧啊,然後呢?」陸安然單手托腮,眼中透着春苗分明說廢話的不以為然。
方圓十里就這麼一個村莊,要說不是尹家村的人才是怪事。
「……而且是尹村長長媳,但是一年多前就過世了!」
陸安然一怔,腦中閃過那女子水袖翻轉、輕吟低唱,還有陰戾的眼神,以及可憎面目,倒真應了索命厲鬼的形象。
進村就見鬼了?
陸安然翻過一頁輕笑,這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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