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盛京小仵作] - 第22章 銀樓(2)

慣了銀樓的風格,抬腳跨進去。
照壁過後,一顆掛滿紅綢的樹迎風招展,無數銅錢撞擊,音聲脆響,華光穿梭,使人眼花繚亂。
樹前突兀的擺放一隻紅色箱子,向天一面開口做成咧嘴笑,倒似廟中/功德箱。
陸安然拿出一錠十兩銀子扔進去,剛聽見落地響動,一道飛影裹挾風力,她尚未收回的手掌心,躺了一枚銅錢。
反面刻印三個字:叄貳伍。
這是銀樓的規矩,陸安然扔出去的十兩銀子,只換得進入銀樓的一個機會,也就是說,即便她在這裡一無所獲,十兩銀子是收不回來的。
銀樓一貫秉持的風格如此,有錢者進,愛來不來。
相對的,若是使足了錢,進來的人幾乎沒有空着手回去的,這就是銀樓的底氣,一如它門口那副對聯寫的般傲氣十足。
陸安然根據銅錢指示,來到了那間房,裏面依然空無一人,她走到窗口,撥動上面一盞銅錢做成的風鈴,然後靜坐一旁。
一盞茶後,風鈴被一陣風撩動,發出密集急切的搖曳聲。
陸安然抬頭,窗邊座位上,多了一個人。
來人一身華金色,就連臉上的面具也鎏了一層金漆,窗下銅錢晃悠,陽光被切碎,金光交錯,好像一個移動的人形金條。
陸安然對於銀樓處處銅臭味的愛好不敢苟同,眯眼適應了光線後,拿出那塊柳葉銅製令牌遞過去,「我要知道它的來歷,用處。」
那人接了,不忙着這筆生意,反而戲嘲道:「不愧是蒙都城公主,常人幾年踏足一次的地方,陸大小姐跟家常便飯差不多。」
「公主在王都。」隔着帷帽,陸安然一雙明眸波瀾未起,淡聲道:「這裡是一千兩,幾天後可以來拿消息?」
陸安然把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那人接了捏在手裡甩了甩,笑聲更大些:「和陸大小姐做生意就是爽快,往後還要請多關照幾次。」
陸安然心中藏了事,加上之前暗巷經歷一番生死,不欲和人周旋,「銀樓若不是要改茶樓?」
被當面諷刺,銀樓的人笑聲一滯,搖頭道:「才聞陸大小姐刑場壯舉,鄙人心生仰慕,唉,也罷,既然陸大小姐這麼著急,在下就告訴你好了。」
早在她第一次踏入銀樓,對方就看透了她的身份起,陸安然不懷疑銀樓洞察消息的先機,叫她奇怪的是後面半句話。
「什麼意思?」
那人兩指掐着令牌,道:「不用查我也可以告訴你,柳分一葉,王都柳家的腰牌。」
王都,柳家?
陸安然不知道王都有多少柳家,世人皆知的一個是如今權傾朝野,手握稷下宮的柳相。
思索中,又聽那人說:「沒錯,柳相知那個柳家。」
為做區別,士族門閥都會刻制專門的腰牌,這樣一來,若是出去辦事,拿出令牌好叫對方行方便,萬一有什麼意外,也能憑着令牌知道身份,無可仿冒。
銀樓外街上,陸安然腦中還回想着對方的聲音。
「柳成千萬條,唯有王都柳家摘最高一枝,一門三宰相,五尚書,七十二進士,空前絕後。」
「前朝覆滅,時任右相的柳家最該隨着歷史洪流衰退,卻出了一個柳相知。」
「柳相知其人,柳家庶子,十五歲之前王都幾乎無人知曉這麼個人物,卻在定康十四年稷下宮徵召學子時,自千餘人中脫穎而出,名震王都。」
「等到今聖臨朝後,才知柳相知是為推翻前朝的幕後謀士,新朝建立,他又成為皇上左膀右臂,本朝唯一宰相。」
「原本柳有一枝,後柳相知單分一葉,就成了如今這般。」
一塊令牌牽扯出王都柳相,事情越發複雜,撲朔迷離。
眼下似乎成了兩條選擇——老頭兒是柳家人,或者他被柳家人抓了。
陸安然平復下心情,王都之行,不可不去,就不知道刑場那一出,是否起到作用。
重新走到主街上,人來往去,川流不息。
老頭兒提出翻案時,陸安然腦子裡頃刻間多了一個念頭。
王都人來,印證了她的猜想,時隔二十年,稷下宮終於再次廣徵天下學子。
以陸氏在大寧朝的地位,勢必會受到一張帖子,可是她同樣清楚父親的性格,故而在父親把人選定為陸簡妤時,她心中早有準備。
那麼,還有一個辦法,讓王都的人注意到她,逼父親不得不妥協。
就在剛才,銀樓的人無意中透露出一個消息,讓陸安然多了一份勝算,如若還不行,她可以學柳相知當年般,同沒有推薦函的寒門學子一樣,自考入門。
陸安然止步,轉頭望向南方。
王都一行,是否最終能解開她心中諸多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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