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一月過去，這天清晨，江柏安早早就從屋內出來，眸光與以往的死氣沉沉大有不同，多了幾分精光，只是俊美面龐仍然帶着些憔悴神色，料想也是一月來未好好用膳和休息造成的。

他眸子淡淡一瞥，看見竹南煙倒坐在樹枝上淺睡，登時嘴角一抽，一個月他也漸漸接受了竹南煙是個鬼的事實，只不過不知這鬼怎麼緊跟着他不放。

江柏安尋了個樹枝，輕輕戳了戳竹南煙的腰，竹南煙立刻警覺翻身飄起來，見是江柏安，她悠然飄到他面前，也覺察到他今日氣質有些不同，便露出禮貌微笑，「怎麼，江小少爺已經走出來了？」

「失去兄長之痛，柏安這輩子難忘，只是草草收拾心情，投身更重要的事罷了。」江柏安聲音磁性且溫柔，如細雨般潤人心脾。

「哦？更重要的事？」竹南煙習慣性地繞着他飄了一圈，眸子彎成月牙，「江少爺可是有什麼願望？」

江柏安薄唇微抿，目光直望向燕國皇宮，一字一句，堅定非常：「替兄報仇。」

竹南煙忍不住輕笑，縱然她早猜到了，親耳確定的時候還是心情愉悅，這情形，怎能不道一聲天助我也呢？

她要實現江柏安的願望讓自己復活，而江柏安的願望正和自己的一樣。鍾離松啊鍾離松，只能怪你造孽太多了。

「你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她淺笑着問。

「怎麼，南煙姐姐知道？」江柏安凝眸，神色是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

竹南煙也沒藏着掖着，大方告訴他，「大燕新皇，鍾離松！」

江柏安無言，那雙深邃的墨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竹南煙的美目。竹南煙也未退卻，始終笑眯眯的樣子，任他審視。

良久，江柏安終於移開視線，他似乎相信了竹南煙不會騙他，垂首握拳，「柏安先前只是懷疑，看南煙姐姐這模樣，似乎十分確定。」

竹南煙點了點雪白的下巴，嗓音清脆悅耳，「我親耳聽到他在江樺安墓前承認的。」

江柏安緩緩閉眸，手指用力握緊，直至骨節泛白，，他聲音微微顫抖着吐出四個冰冷的字：「禽獸不如。」

竹南煙倒是汗顏。看江柏安的反應，她怎麼覺得這十九歲的少年情緒忍耐力都比她好呢？

誰讓她天賦全點在練武上。這一個月光忙着詛咒鍾離鬆了，連個像樣的報仇計劃都沒想出來，也確實是腦子不夠，之前還常被情緒左右。

幸好死了一回，磨練了一番她的性子，才能多幾分沉穩，若能重獲新生，她以後絕對時刻保持理智，始終謹小慎微。

江柏安再次睜眼，已完全平靜，眸光撒得遙遠，看着皇宮方向，嗓音清冷帶着悲戚，

「哥哥小時候很頑皮，常不顧父親管教出去玩，還記得那年哥哥十五歲，柏安才九歲，他偷偷跑去馬場，碰巧救下了當時還是個不受寵皇子的鐘離松，自此兩人變成過命之交，結拜兄弟。

哥哥今年二十有五，正好與皇上相識十年，十年來，哥哥在沒有皇子願意理皇上的時候陪他玩，教他討先皇開心，在三龍奪嫡時，帶兵替他擺平內亂，何其血腥慘烈。他終於登上皇位，周邊各國覬覦，哥哥又替他解決外患，豈料剛立兩個大功，生命就結束了，還是死在皇上手上。」說到最後，江柏安聲音冷了下去，眉間也似凝結一層寒霜。

竹南煙沉默，鍾離松幹得實在不是人事。

鍾離松登基後改年號為天郢，如今是天郢二年九月，鍾離松根基已穩，殺了江樺安，也殺了她竹南煙。

竹南煙拍了拍江柏安的肩膀，嗓音輕輕，每說出一個字，都彷彿在她心口划出一道口子，

「我與鍾離松也曾有情，後來才發現他只是想利用我武林盟主的身份。他說許我皇后之位，殊不知我只求兩人白首，等我替師父守喪一年後回來，皇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