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光想着自己騎單車帶他的確也不安全，只好點頭道：「好吧，那你去歇着，我給你燒水喝葯。」

律楓坐到沙發上，不住地吸着鼻涕，腦袋上冷汗涔涔。

過了會兒，雲光端了杯滾燙的熱水、拿了幾片葯放到律楓面前的茶几上，：「水熱，涼涼再喝。」

雲光家離這裡不近，他光騎車都得騎幾十分鐘，而且這個點兒藥店幾乎都關門了，他不知道找了多少個地方才買了這些葯。

「謝謝。」律楓看着雲光，想起自己下午對他的態度，輕聲道：「雲光，對不起，今天我……」

雲光稍稍勾了勾唇角，無所謂道：「不用道歉，是我說話沒過腦子。或許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才導致你做的這個決定，那些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我並不感同身受，卻勸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該道歉的是我。」

律楓眸光流轉，他拍拍自己身側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雲光坐到他身旁。

律楓從茶几的抽屜里翻出一個相框，展示在雲光面前。

照片中是個幸福的四口之家，父母親密地牽着對方、兒女康健歡樂，每個人都笑容滿面。

律楓細細摩挲着照片眼眶濕潤，：「這是我爸媽，還有我妹，在我高考的前一天，他們出了車禍，所有人都瞞着我，直到我考完後才得知這個消息，我連他們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妹去世的時候才十二歲……肇事方因為車禍也丟了性命，他的家人賠償了我八十萬，可笑吧，他們用幾十萬就買了我家人的命。」

這成了律楓心頭一根深埋的刺，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刺痛他。

雲光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伸出手輕輕摸摸他的頭，律楓順勢靠到雲光的肩上。

律楓悶聲道：「他們那天是去親戚家吃席，因為我第二天要參加高考所以沒有去，不然我就能跟他們一起死了。我恨車禍，我恨高考……」說著說著他崩潰了，抱着雲光嗚咽起來。

律楓把自己不願提及的心事袒露在雲光面前，像只主動露出肚皮，膽怯、求疼愛的小貓般。

「律楓，他們的死是意外，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要為他們繼續生活下去。」雲光摟着律楓的頭和緩地說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雲光訴道：「我爺爺是最早一批緝D警察，被安排在緬北邊境工作，在我四歲那年他執行任務被大D梟發現身份；任何人都不知道當時的爺爺經歷了什麼，後來那群人找到了我家，把爺爺四分五裂的屍體扔在屋裡向警方示威，我因為受到驚嚇從那以後說話就不利索了。」他說每句話的時候都十分平靜，「之前你問我為什麼跟奶奶一起生活，其實我是有父母的，只不過當年他們害怕被毒梟繼續糾纏，逃走了。他們沒有帶我，也沒有帶奶奶，現在在國外又有了一個健康的兒子，生活很美好，只是偶爾想起我了給我郵寄點東西。」

很難想像他一個也才剛成年的孩子這些年是怎麼度過的，雲光所經歷的任何一件事單拎出來都足夠律楓崩潰跳樓。

空氣寂靜良久，律楓才試探性地問道：「你恨他們嗎？」

雲光想了想，：「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恨。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奶奶生病，我恨他們對奶奶不管不顧，不過現在不恨了，因為已經過去了，我對他們沒有了任何感情，自然也不存在恨。」

雲光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刻意去訴苦，相反他盡量輕鬆的把這些經歷講述了出來；他像冬天一朵逆季生長的小花，在冰天雪地的摧殘下仍舊溫和且芬芳。

律楓喝完葯後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睜眼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十一點。

律楓察覺屋裡有人，想起昨夜留宿的雲光，剛想喚他，雲光已經先一步拿着碗進來了。見他醒了，雲光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了？還難受嗎？」

「好多了。」律楓探探額頭感覺不燙了，：「退燒了。」他反問：「你怎麼還在？不上班嗎？」

「今天調休。我給你燉了雞蛋羹，起來吃點兒補充補充營養。」雲光把雞蛋羹遞給律楓。

律楓還真餓了，接過雞蛋羹毫不客氣地吸溜起來。

雲光一邊看他吃着，一邊說道：「上次給你買的菜你怎麼沒吃？都放壞了。」

律楓面露苦色道：「我真的不會做飯，我是個熬粥都能把粥煮成米飯的人。」

雲光問：「不會做飯你是怎麼生活的？」

律楓：「要麼點外賣要麼去程夏季的飯館裏解決。」

整天吃外賣、喝酒、熬夜、住在垃圾堆，生病也沒人照顧，還情緒壓抑。雲光心中感嘆：律楓能活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

「您好，張偉先生是吧，這是您的信。」

這天雲光送完最後一封信，剛開流量就看到了幾條微信消息彈出，是三個小時前發的。

律楓：哎土小子，我叔叔是做中醫養生的，他那有一批特別好的冬蟲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