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啟天》[凌霄啟天] - 第十八章 考校(2)

不宣,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若是真不敢,那就真不配練劍了。
陳景速戰速決,期望以這種方式儘快結束考校。並非不想試着纏鬥一陣,可那只是一廂情願,想憑着小機靈和他們兩位打得難解難分,那是做夢,在孟恓面前根本沒有贏字一說,糾纏不休到最後,只有輸的慘,和輸的更慘,先手至少可以輸的體面些。
總共也就十多步距離,助跑不過兩步,陡然發生變化,周遭零散懸起十幾枚落葉,如獲敕令一般射向少年,而這時草棚中的那個男人始終還是那個橫卧姿勢。
陳景起手劈落前兩枚葉子,翻轉手腕格擋掉三枚,猛地突刺前進兩步,或刺或挑或撩,眼看就要結束了,落葉再起。
比上次更多,想想就知道打完這波肯定還有下波,數目也一定更多,可陳景不願意也不敢開口認輸,孟恓可不是事事商量着來的主兒,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孟恓在看到陳景來時舉動就覺得心煩,學什麼不好學老穆文士風範。
老穆雖然是你師父,但那是用自身修為撐起來的,形似如何,神似又如何?真正內里自身變強才是根本,溫文爾雅哪裡有亮刀子利索,遊俠與野修就是這麼勢利眼兒。
學究天人與德厚流光,固然能讓人高看一眼,可只讓人高看一眼遠遠不夠。
再說了,你小子只看到老穆和善一面,未曾看到霸道的另一面,正因有了厚重如山嶽的本事,才得以舉手投足之間輕鬆寫意。
這些你能學了去?人生二十年都沒到,見識不夠,臆想卻多。今天老子就操練操練你,還敢躲!
陳景當下正應對第三波落葉了,這次至少三十枚,左右騰身挪移挽着劍花,以守代攻,葉子擊打在劍身上「叮叮」作響,稍有空隙就轉攻代守,刺、劈、撩、豎劈、橫砍,這些年來這些基礎劍招已經印進骨子裡,穩和快展現的淋漓盡致,出劍收劍圓潤如意運用自如,有大力而出巧勁。
接連扭轉劍身斬落幾枚飛葉,左手反握劍鞘擋住了刁鑽的細小松針,多虧這麼些年來泡葯浴,耳聰目明異於常人,要不然次次都要淪為肉板釘釘的下場了,側仰翻身躲過接踵而至的最後幾枚,不等葉子離去,急如閃電般一個迴旋斬斬落它們。
環視四周一番,確定沒有飛葉後神情鬆弛了下來,總算是結束了,低頭看看自己周身,衣服有了幾處破損,露出內里肌膚上的血痕。
孟恓馭使飛葉如飛劍,也許別人會嗤之以鼻,陳景這裡必須認真對待。
陳景篤定孟恓足夠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只會凄慘,而不是破相了。
打這一場架,疏通筋骨算不上的,頂多就是熱身,陳景如今只是通竅境,馭物還學不了,學的劍招都是基礎衍變而來,不外乎快、穩、准,由於是考校,用的全是死物,所以做不到「狠」字一說,若是以後可以馭物成功,就可以再加一個「奇」字了。
孟恓說在江湖中,這個層次就已經可以名震一方了,但這一方是多大,陳景猜測,只是在一國之內,很可能還是個小國,當時清楚記得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直撇嘴。
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鍊氣入門,有的是不得法門,有的是根骨不夠,總之各種因緣際會。
那些鍊氣無望,在江湖四處遊離的人,都被稱為遊俠,當然了,若是僥倖得以鍊氣,晉級修士,那些遊俠通常就會被視為野修。
孟恓則是例外,他自己喜好自稱遊俠多過野修。
擺弄幾下破碎的衣服,回去之後縫補一下將就着穿,這個家裡,長輩都不會針線活,都是大男人,這種活計有些為難他們。
去村裡王婆成衣鋪縫補過幾次,看到破碎口子像是利刃割壞的就會詢問,前幾次還好,搪塞一番就過去了,次數多了就由不得別人不起疑心,最後乾脆就不去了,自學蹩腳縫補,難看至極也沒辦法。
打也打了,陳景抬起頭來打算熱絡攀談了,一如既往的那樣。
看到的卻是男人滿面怒容,心思急轉,回想剛才出了什麼差錯,心中猛然一凌,「疏忽了啊!」
自己是可以守可以擋,但唯獨不能躲,不能退。
按照孟恓的理念,作為劍修哪怕前方天塌地陷山崩海嘯都要一往無前,不如此,哪裡來的一劍破萬法。
陳景對此一直不敢苟同,你可以期許別人有法力通天、道法通玄,如今的自己至多算是武者,照你說的做,怕是等不到名震江湖,自己就和莽夫一樣,十有九九剛入江湖就要暴斃了。
脾氣暴躁起來的孟恓盤腿而坐,重拍一下身下木板,兩人之間的地面落葉無風自動開始匯聚,彈指功夫之間就形成一股幾人粗的小龍捲,動靜之間沙沙作響,葉子數目之多,已經看不透另一面。
若說之前的飛葉似斥候偷襲圍殺,這時已經是要大軍圍剿了,想憑着大軍集結一舉蕩平敵人。
龍捲才形成就向陳景衝撞而來,少年一個急閃離開原地,揮出手中青鋼劍來一個攔腰斬斷,龍捲腰身出現了縫隙,馬上有其他葉子填補上來。
龍捲像一頭被激怒的野豬來回衝撞,少年試着亂斬幾次後地面只留下了些許碎葉,並不見頹勢,僵持似的誰也奈何不了誰。
孟恓本來在旁邊看戲,來回幾次以後就有些膩歪了,索性推波助瀾一下,攤開手掌五指微曲,翻手之後猛的向前推出。
隨着孟恓手上動作,幾步之外的龍捲立刻變動,上風口彎曲了下來,似一個人低頭彎腰,風口正對陳景,這更像一條張開大口要吞下少年果腹的巨蟒,樹葉作響也有了蟒蛇吐信的味道,那張嘴越長越大,讓少年感到避無可避。
陳景明白這是孟恓逼着自己向前,既然已經無可迴避,那就披荊斬棘大步向前沖。
屈膝助力跑起,腰背跟着發力,旋着身子跳進巨蟒口中,右手橫劍過頭,左手把劍鞘作劍橫於腰後,以左右旋刀的方式切割巨蟒內里,被切到的葉子簌簌掉落,但還有更多葉子打算磨殺他,一順一逆相互磨劍。
明明躍起只有幾息時間,苦不堪言的少年格外難熬,感受到臂膀和腿腳被割裂出許多血線,而看樣子孟恓是不打算草草放過自己。
心裏情急生智出一個昏招,行不行不重要了,總歸要搏一把的。
從空中落地後一個翻滾,左手輪圓了把手中劍鞘投射向孟恓,砸中他不太可能,至少讓身後的葉子消停片刻,也好讓自己放心喘息一會兒。
好事不遂願。
孟恓看着投向自己的劍鞘不以為意,曲指彈出一顆松子撞向劍鞘。
「啪」的一聲脆響,劍鞘似撞到巨石被彈回,旋轉幾圈跌落在地。
看到這一切的陳景二話不說立馬趴在地上,雙手護頭,雙腳併攏,心裏想着愛咋樣就咋樣吧。
看到少年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孟恓輕笑兩聲,手指繞圈再猛然點地,飛葉如急風驟雨刺向地面。
林中響起一陣凄慘叫喊聲。
「疼,疼,疼,孟叔你上手輕點兒。」
「皮挺厚實啊,你早前就該用臉皮接飛葉。」
「孟叔,你幹嘛不直接馭物把葉子一次取下來,非要一片一片摘。」
「老子樂意。」
「……」
陳景泄憤似的抓了頭小野豬烤了吃,就是味道不如當初。
晚上回屋,藉著燭光看向另一邊,長吁短嘆一番,熄了燭火睡覺。
今天仍是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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