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你也看過那個電影？」路上蒙秋給她說過這兩個新人的情況，這個叫盧世豪的男孩子還在大三，只是蒙秋找來的兼職人員。「宋丹平的一生，令人唏噓。」盧世豪的語調很緩慢，像是在回憶那部電影的片段。「看來你很欣賞宋丹平，才會畫出那樣的畫。」唐笙咬着吸管，將最後一口酸奶喝掉，將下頜抬高了幾分，「談不上喜歡，因愛而痴，幾多離索，不過都是戲中人。」這個世上，哪個不是在苦苦的磨折中煎熬呢？「其實我們之前有見過的。」盧世豪見她這樣，嗓音放輕了一些。果不其然，唐笙在聽到這句話時，露出了迷惘的神情。盧世豪揚了揚下巴，眼裡滑過一絲狡黠，「我要保留這個秘密。」「告訴蒙秋，我有點兒頭暈，先走了。」盧世豪還要說什麼。唐笙卻抬了抬手臂，「不必擔心，這兒離住的地方不遠，吹會兒冷風，醒醒酒。」盧世豪看她，身上白色的斜襟上襖很是清雅，又因了胭脂碎花的點綴變得有了生氣。年輕女人的身影一步步走遠，一身典雅的裝扮在燈紅酒綠的商業街上顯得格格不入。盧世豪回憶起當大一當義工的時候，隨着醫院的獻血車出去采血。一對衣着破舊，甚至領口袖子還有補丁的夫婦，抱着孩子來獻血。「囡囡不哭，不哭……爸給你換個燈。」那個男人拍了拍中年婦女懷中孩子的額頭，露出慈愛的神情。那孩子果真不哭了，滴溜着一雙黑葡萄的眼睛，看那桌上作為獻血紀念品的黃色立式小燈。車上，男人別過頭抽血的時候，盧世豪將一次性杯子的糖水遞給旁邊的一個纖瘦的年輕小姐。她接過說了聲『謝謝』。他們這些獻血工作人員一般會同獻血者攀談幾句，讓其放鬆心情。但那位小姐話不是很多，都是別人問什麼，她簡單作答。她抽血的時候，盧世豪注意到，她幾乎是全程盯着針頭，從手臂肌理的血管扎進去，抽出血液來，就像看着的不是自己的胳膊。幾分鐘後，一旁男人獻完了血，按囑咐，還要在車內停上十分鐘止血。他便招手，讓車外抱孩子的女人去換外頭桌子上堆放的換紀念品。盧世豪便快步下車。那個抱孩子的中年女人卻道：「還是拿條毯子吧。」盧世豪抽回拿燈的手，點了點頭，拿了薄毯的盒子，裝進袋子里遞給婦女，並囑咐她，「裏面還裝了含糖的餅乾，如果你先生覺得頭暈乏力，要及時吃一點兒。」那抱孩子的婦女連連道謝，抽出一隻手接過那個印着「獻血光榮」的布袋子。然後，便有人下了車。盧世豪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後獻血的那個小姐反倒先出來了。他和她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那位小姐偏過頭去，從一旁走掉了。盧世豪注意到她的大衣只披了一半，另一半，白色的毛衣袖子卷上去幾圈，空出來的手按着棉簽。盧世豪趕忙小跑過去，「這位小姐，可以在車上等血止住了再離開，而且你還沒有換紀念品呢。」結果對方一壁按着手臂上的棉簽，一壁側頭，「給我換個燈，送給那個孩子。」她的語氣罕見的冷然，本就是大冬天，盧世豪只覺得她的牙關都在打着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