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九重天》[離恨九重天] - 第3章 姬純良

趙同是被一陣陣的號角聲叫醒的。

蒼涼沉重,綿延悠遠,耳里充斥着這有節奏的聲音。入耳低沉厚重,不多時便覺得渾身輕了許多,一身的疲憊瞬間掃空。

睜開眼,遠處是綿延無盡頭的山,數里外一條官道順着山腳下也爬向遠方。官道上是密密麻麻的人,排成長龍看不到盡頭。

醒來後雙目無神的原地愣了一會,道路難行,如今短短時間內,似是發生了比自己十幾年生命里更多的事,他不由絕望又擔心,自己一路漂泊這麼久,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殺了老僕的那人,會不會沿路追來?

彷徨無依,欲哭無淚,人最深的無助不過如此。

但是天生的果敢堅毅又迫使自己儘快振作,他不再多想,身處險地,如何存身,才是眼下該考慮的問題。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幽王之德之純!」

尖利的嗓音劃破空氣,隨着號角聲傳遍四野。

跑到人群近處才看清了些,遠處的山腰上如同一座山頭被橫劈兩半,形成一片巨大的石台,石台平整光滑,台下是一階階巨大的長條形石塊搭成的石板路,甚是陡峭。

石階上全是衣衫襤褸的奴隸,或兩人或四人一組,肩挑重物,運往那巨大的石台上。石台上密密麻麻的人遠眺起來如同螻蟻般大小。

這挑貨長隊排到了官道上,還延伸出老遠。山腳左邊是綿延的一排排房舍供人休息,時有衣着光鮮者出入其中——這些奴隸怕是住不進去的。

趙子向那一排長龍跑去,打算先想辦法了解此地情形,隨機應變再做打算。

所幸十幾年來,老頭雖沒教他什麼有用的東西,倒是非常注重打熬他的身體,時常一出門就是一整天,回來會整一些奇怪的動物殘肢和植被的某些部分,熬上一大鍋熱湯,讓他—-當然是讓他蹲進去,這就是所謂熬煉了。

趙同曾問其何故,答曰:「你懂個鳥!」

奔得飛快,不出三刻就已逐漸接近這支人群。這時才發現,眼前並不是他想像中單純運貨的商隊或是行軍的人馬,而是由奴隸和軍隊,以及一車車貨物組成混合長龍,前後一眼望不到頭。

軍人看起來大都蠻橫跋扈,個個手拿馬鞭,驅趕止步的人群。奴隸隊伍佔了大多數,大都衣衫襤褸,麻木的臉上毫無表情,機械地推着獸車隊伍前行。

偶爾因跟不上腳步,被執鞭的軍士抽上一邊,那張臉才算生動了起來。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惠我幽王,祖孫篤之!」

尖細的聲音從石台上響起,這近處聽着並不刺耳,也不知這聲音是怎麼傳去老遠的。

此時趙同見自身衣着雖並不華美尊貴,卻潔凈如新,與奴隸人群格格不入,而半大少年的模樣,也無法去冒充那執鞭戴甲的騎馬軍士。

於是他靈機一動,往路旁坑窪的泥水灘里就地一滾,然後故意跑了出來,待有人注意到了自己時,馬上反身往遠處跑去。不過腳步踉蹌,是趙同故意放慢了奔跑速度。

「站住!到了這還想着跑?」

沒跑幾丈遠,一條鞭影閃了過來,趙同暗叫不好,但是只猶豫了一下,腳步不停,剛好長鞭抽在了身上,他竟然生生挨了這一記鞭子!

趙同後背劇痛,火辣辣一片,不知道這一鞭撕開了多大的傷口。

他順勢撲倒在地,這時後面的執鞭軍士也到了近旁,一手把他提了起來:

「現在還敢跑,你是真不要命?哪個小隊的,自己回去!」

趙同一臉痛苦和慌亂,當然至少一半是真的。在執法軍官的目光下,他尋了個就近的隊伍跑了過去。

「給老子快走!」前方哄鬧聲一片,看去卻是一隊莫約百人的奴隸小隊,推獸車時有個年老奴隸已經走不動道,掉下隊來。

一名容貌醜陋的軍士小頭目在馬上揮舞粗長的鞭子斜抽在老奴隸的臉上,老奴隸頓時疼得滾在地上慘叫起來,周圍奴隸害怕得四散開來,而沒有人推動,似牛似馬的妖獸努力掙扎了幾下,實在拖不動巨大的木車,也停了下來。

軍士相貌奇醜,身材矮胖,五官分佈不均,鼻孔朝天,雙唇肥厚,一雙三角眼時常流露出邪惡殘忍的眼神,左眼上還長了三個小瘤子。

這人看上去就是個殘暴之人,周圍奴隸特別害怕他,只有一個半大少年奴隸哭着探身去抱住老人。

不遠處並行的車隊里,軍士跟着看笑話,醜陋軍士環顧一周,又看到遠處華貴馬車上似有目光瞥來,頓時漲紅了臉,揚起手中的鞭子,大吼一聲:

「給老子爬起來!不然老子抽死你!」

哭泣聲,嬉笑聲,馬鳴聲,驚懼的奴隸們和周邊談笑的軍士混作一團,趙同抓住機會,一個閃身,成功鑽進了這隊驚慌失措的奴隸小隊里。

「行了,姬純良,這人快要被你打死了,」不遠一隊奴隸小隊的軍士提醒道,「奉長大人交代過,盡量別再死人,不然湊不夠數了要讓你的男童來湊!」

「用你說!奉長大人那是老子六叔!」

「哈哈哈……」分不清是嘲笑還是應和,姬純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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