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釵》[金爵釵] - 第2章 香燈半卷流蘇帳

第二日我睡到晌午才懶懶起身,想着母親大約已經從宮裡頭回來了。梳洗的間隙,又正巧聽見前廳人聲鼎沸,便好奇地前去觀望。「阿嬌,過來。」剛一踏入,就看見母親沖我招了招手。我緩步走上前去,屈身行個萬福禮,「母親……」「本公主的阿嬌啊,就該配得上天之驕子。區區栗姬的兒子,何以配得?」母親撫着我髻間的玳瑁鑲玉簪子,笑得放肆。栗姬——栗夫人,說來「夫人」的這個稱號,在我大漢的級別可是很高的,僅次於皇后了。我母親卻素來只喜歡稱她為「栗姬」,彷彿就是時刻提醒着,別看現在已是被封為了「夫人」,歸根結底,不還是個姬妾嘛?在座的眾命婦皆低頭不語,唯恐得罪哪一方,只當是未曾聽見。那栗夫人的兒子劉榮好歹是聖上親封的太子,如今榮寵正盛。而我母親館陶長公主也是本朝數一數二的人物,有皇外祖母和皇帝舅舅的偏愛,自是隨意出入宮闈。可都是她們惹不起的主兒啊……聽母親沒好氣地啐了一通,大約講的就是:今兒個早上她大張旗鼓地進宮去拜訪栗姬,要將我許給劉榮作太子妃。這栗姬竟然半分薄面都沒給,非但嚴詞拒絕聯姻之事,還明諷暗諷一齊上陣,當著眾宮人的面,指着她臭罵一頓,將母親素日給陛下進獻歌姬舞技的事兒全都抖露出來。說句實在話,這宮闈間的秘事其實也壓根稱不上一個「秘」字,就拿我母親給陛下進獻美女的事兒來說罷,達官貴人之間早就心照不宣了,哪裡還需要旁人提醒?然而儘管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可也從來沒有誰敢真的擺在檯面上說!皇家最要緊的就是那塊遮羞布,任憑里子再爛,外頭都不能看出一點兒褶皺。這栗氏不光沒腦子,嘴巴也沒個把門,現下抖露這些事兒不是生生打我母親的臉面嘛!我母親是何人?——館陶長公主劉嫖!她可是大漢第一位長公主,亦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同母姐姐,自小是被皇外祖母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兒,地位堪比諸侯王,又豈是受得了此般羞辱的。這不,回府之後臉色還一直陰沉着,急急喚來了長安城中交好的命婦,好一頓抱怨。只是這些貴婦人平日里都是些兩邊討好明哲保身的主兒,此時也就是打打馬虎眼搗搗漿糊。我也只得在一旁乖巧不言語。「那栗夫人向來是恃寵而驕的,沒個規矩,長公主也不必同這般人置氣。」右側一位頭戴珠翠花釵,耳垂上插腰鼓型耳璫的命婦緩緩開口。瞧她的裝束,應是某位吏祿中兩千石的大臣夫人。果真,丈夫的官位高,說話還是有分量的。這廂甫一開口,後頭的幾位也便不再沉默。「說來也是,便是從前薄皇后的母家勢力未衰之時,那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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