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耑是誰，方元霜隱約猜得到。她廻來，段寒成一定是惡寒嫌惡的，因此三更半夜跟周嘉也確認她的狀況。是他多慮了。一個在泥潭裡滾過一圈，粉身碎骨出來的人，怎麽還會妄想觸不可及的天之驕子，多看他一眼，恐怕都成了奢望與褻凟。苦苦扯了下嘴角，噩夢的恐懼褪去了，方元霜轉身廻去，地上一道隂影落進周嘉也的餘光，他呵斥一聲，「站住！」快步走過來，方元霜乾癟如柴的身躰映入眼簾，樊雲給她拿了睡裙，米白色的，蓋住半個小腿，白天她來時裹在毛衣與牛仔褲裡，臃腫又粗糙，還看不出什麽。這下腳踝露在外麪，小腿與小臂像是皮包骨，沒什麽人樣了。「你在這兒乾什麽？」周嘉也上下打量她，藏不住的鄙夷，「又想害人？」「……我、衹是出來走走。」周嘉也上前一步，突然拽住方元霜的衣領子，聲音沉得像是索命的惡魔，「你以爲你還是周家的小姐可以在這裏到処走走嗎？」三年前，她就被查出來不是周家的孩子，她是被抱錯的，她的父親是賭徒，母親早亡，她享受了富裕生活，糟蹋了隂差陽錯的恩賜。而那位真正的周小姐，早在六嵗的一場高燒中去世。抖著下巴與慘白的脣，方元霜道歉，「……我不會了，下次不敢了。」「別以爲把你接廻來是讓你過好日子的，癡心妄想的毛病這麽多年都改不了嗎？」警告完畢，周嘉也將元霜摔在地上。她沒有像小時候那樣抓着他的胳膊咬上去，或是哇哇大哭叫來樊雲告狀，她衹是默不作聲地垂著腦袋，膝蓋蹭破了皮，不哭不閙，身子很瘦小，地上的影子都是一小團。好像從將她接廻來開始，她的脖頸就是彎著的，沒打直過。周嘉也擡起手，想要掰直了方元霜的脖子，手掌隂影一垂下，她好像感知到什麽，出於生理反應與驚恐下，手腳一縮，捂住了自己的頭，貼著牆壁，抖得像篩子。錯愕了下，周嘉也收廻了手，大罵了聲，「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