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媮下車，再次道謝。陸清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也走了下來。
於是她沒辦法，只能和老闆一起往裡走。
一樓原本是客廳，現在她日常帶着兩個下屬就在這裡辦公。
客廳里還是下午離開前的一片狼藉。各種材料、化妝用品雜亂擺着。她的兩個下屬正在收拾。見老闆來了，越發手忙腳亂。
姜媮本也要一起收拾，無奈老闆還在，她只能請陸清野先坐下，殷勤地給他沏了壺茶。
陸清野擺擺手示意她隨意。
於是她趕緊去二樓把首飾取下來放入保險箱，衣服鞋子包存入衣帽間按編碼入庫，然後卸妝趕緊下來幫忙。
陸清野見她素着一張臉下來，又恢復了那個平平無奇乖巧下屬的樣子。
她端了一盆水下來，開始擦桌子打掃衛生。
陸清野突然意識到這麼大的房子給她住其實是個負擔。這樓上樓下好幾層，她光打掃衛生就要花不少時間。
於是他開口說，我給你們找幾個阿姨吧。平時給你打掃衛生，也給你們做做飯。
三個人一聽都喜笑顏開，連忙謝謝老闆。
陸清野笑着點點頭。你們不用做了，阿姨等下就過來收拾。你們倆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然後他看了看姜媮。「姜媮，你過來，我有事找你。」
姜媮跟着他往書房裡走，心底不由得開始打鼓。
他進去坐下，打開手機，調出來一張照片推到姜媮面前。
是陸清野和一個人的合照。那個人年過半百，精神矍鑠。看肢體語言，陸清野很巴結他。
「劉董，我最近想和他做一筆生意。」陸清野開門見山地說。
「但是禮一直送不到點上。他不是特別喜歡，我自然也難以和他親近。」
「我最近沒有找女朋友的心思，所以你會比較閑。趁這段時間你幫我看看，給他找一份合心意的禮。」
姜媮輕快地答應。這個工作內容和她之前做的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姜媮知道，陸清野不再只讓她打理女友的事情了。
他是在提攜自己，也是在試探自己的野心。
兩天來，他親眼圍觀了自己的各種操作，心裏有了欣賞，但也有了忌憚。
他要把自己變成一個更全面的，類似於謀士的身份。
她是一把最利的刀，也是一把萬能的鑰匙。但要永遠握在他的手上。
姜媮沒覺得有什麼。
她會盡心做好劉董的事，但不會有任何藉此攀附資源的行為。
因為，她沒有野心。
她曾經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想做事，想做大事，想成功。
但如今世事銼磨，她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成功更重要的事情。比如生活。
所以她不會攀附，也不會出賣。因為她不想做事。
她來到這裡，只是賺錢謀生而已。
閑暇的時間，她去醫院陪奶奶，去寺廟聽經。她在菩薩面前長久地跪拜。
她已經沒有了追名逐利的心思。只是想打好這份工，然後，過好每天的生活。
陸清野擔心，就讓他擔心着吧。
對這樣心思深沉的人，她表衷心是沒用的。他只信自己看到的。
等過段時間，他看到自己並沒有半分逾矩，自然就放心了。
於是她說，「好，我去工作了。」
陸清野卻又叫住她。「阿姨來了，等下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謝謝老闆。」她仍是笑着答應了。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姜媮每天灰頭土臉地看着工人裝修。
劉董和很多他這個年紀功成名就的男人一樣，喜歡書法。陸清野也投其所好送過幾次名家字畫，都被他以太過貴重為由退回來了。姜媮一尋思，這是不收太貴的東西以免擔人情的意思。也對，這些名家字畫他自己也都買得起，何苦要賣這個人情給別人。
於是她想了個主意，讓陸清野開一間私人書法工作室。這樣可以同好請教的名義請劉董常來坐坐，一來二去熟了，便可讓他隨意使用。
她拿着大致的構想和裝修方案和陸清野說了，陸清野覺得甚好，於是讓她放手去做。
這個方案對他來說，幾乎不花什麼錢。只是租間房子裝修一下，需要的書畫陳設都是現成的，甚至連執行人員姜媮都是現成的。所以他當然樂見其成。
姜媮此刻正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工人安裝那塊石板。
那塊石板可是她的重頭戲。
劉董不喜歡堆金砌玉的富麗堂皇，於是她把一應陳設都往內斂精巧的方向安排。
她在正廳里只懸了兩幅名家的書畫作品，卻在洗筆台上下足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