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分鐘以後，鄭凜敘牽着三三過來了。
鄭凜敘原本擔心姜傾心會哭，但他多慮了，這次過來，姜傾心臉上是掛着笑的。
鄭凜敘內心很欣慰，姜傾心這幾年的心態變化他是看在眼底的。
三三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以後，捂着嘴巴小聲說：「爸爸，這個哥哥長得好帥哦。」
姜傾心也聽見這句話了，她把三三拉過來，笑着說：「三三來和哥哥打個招呼吧。」
三三學着姜傾心的模樣蹲下來，抬起小手朝墓碑上的照片揮了揮，乖巧地喊了一句「哥哥」。
姜傾心抬頭和鄭凜敘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微笑。
從墓園出來，天色已經黯了。
鄭凜敘把姜傾心送回中心別墅，三三不肯走了，於是姜傾心留他們父女兩人一起吃飯。
何楚妍和姜故鳴和鄭凜敘都很熟悉，三三倒是第一次過來。
看到三三，何楚妍和姜故鳴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除夕前一天，霍栩就獨自回到了北城。
按慣例，霍家除夕是要吃團圓飯的。
除了霍栩一家外，其餘的叔伯都過來了，包括霍栩遠在國外的堂姐，今年都回來吃團圓飯了。
霍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霍老爺子有三個兒子，霍栩的父親霍章回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哥哥，下面有個弟弟。
霍家沒有分家，幾人成家後都住在祖宅里。
霍栩在這一輩里排行老四，上面有兩個堂哥，霍仁和霍義，還有一個堂姐，霍若。
唯一比他小的就是霍溟了，現在還在讀碩士。
霍栩這一輩里，唯一成家的就是霍仁，孩子都有了兩個。
如今霍栩也傳出了訂婚的消息，他就成了霍義和霍若的調侃對象。
霍栩一進來就聽見霍義玩味的聲音：「老四回來了，怎麼沒帶老婆？」
霍栩：「還不是老婆。」
霍義：「遲早的事，還能跑了不成。」
霍栩坐下來，目光看向霍若，「什麼時候回來的？」
霍若：「昨天。」
霍栩：「呆多久？」
霍若：「半個月。」
霍栩：「難得。」
霍若：「好久沒回來過了，好好玩玩，對了，詹語白怎麼沒跟你回來？」
霍栩：「她在滇南福利院處理事情。」
霍若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霍栩一向話少，聊過幾句之後就不多言了，霍家今天格外熱鬧，霍栩坐在沙發上，耳邊就沒有安靜過。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霍栩拿出來看到消息提醒以後，起身獨自一人去了陽台。
是林煜在微信上發來的照片。
後面還跟了一段話：墓園那邊只拍到了外面，裏面跟不進去。
霍栩打開跟拍的照片去看，今天的主角是姜傾心和鄭凜敘，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那孩子應該就是鄭凜敘那個母不詳的女兒。
鄭凜敘去中心別墅接了姜傾心，帶着她和孩子一起去了墓園。
雖然只拍到了在墓園門口的那個階段，但照片上信息量也是很大的。
鄭凜敘的後備箱里放了很多祭祀用的物品，滿滿兩個手推車，工作人員分批推進去的。
如果只是祭奠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東西——
霍栩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可以確定這墓園所屬於鄭凜敘。
但霍燁桉的墓碑也在裏面。
原野說鄭凜敘是姜傾心的小叔——
一條條線索在大腦中迅速串聯起來，全部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霍燁桉極有可能是鄭家人，否則姜傾心沒有理由叫他「小叔」。
霍栩看完照片之後又給林煜發了一條消息：去查鄭家。
發完消息，就聽見霍義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一個人站這裡幹嘛呢，跟老婆聊天？」
霍栩把手機放回兜里。
霍義很快走到了霍栩身邊，雙手撐着欄杆感慨：「沒想到啊，最後是你比我先結婚。」
霍栩：「羨慕？」
霍義：「那倒沒有，外面整片森林等着我呢。」
霍栩：「小心得病。」
霍義：「你小子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霍栩：「友情提示。」
霍義是他們兄弟幾個人里玩得最花的，工作原因，到處出差處處留情，老爺子教訓過好多次都沒用，後來就不管他了。
霍義：「那是你不懂男女關係的快樂。」
霍栩：「……」
霍義拍拍霍栩的肩膀，湊近了低聲問他：「你就有過語白一個女人吧，她看着就很保守。」
霍義這話一出，霍栩最先想到的就是姜傾心之前勾引他的時候說過的話。
霍栩覺得喉嚨熱，手指抓住領帶拽了一下。
霍義：「你喜歡她么？」
霍栩緘默不語。
霍義：「不喜歡吧。」
霍栩：「喜不喜歡不重要。」
霍義：「反正我不喜歡，這種道德綁架的手段也就是欺負二嬸善良了，要是我，給筆錢就打發了。」
——
除夕夜港城有煙火表演。
晚飯以後，姜傾心就和他們一起出門了。
廣場上人山人海，擱在平時姜傾心是不會去湊這個熱鬧的。
十一點五十，煙火表演正式開始，姜傾心被擠得和他們走散了，只能一個人站在人群中欣賞。
旁邊的人都在拿手機拍照，姜傾心也象徵性拍了幾張，發了一條朋友圈。
煙火很美，整個天空都是絢爛的色彩，小時候福利院附近逢年過節也有煙花，她每次都會拉着霍燁桉一起看。
那時候她因為年齡小，個頭小，霍燁桉會把她背起來讓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姜傾心就走神了，結果就是被人推了一把，重心不穩差點摔倒。
剛支撐住身體，又被人踩了一腳。
姜傾心疼得彎下了腰。
她一瘸一拐走了幾步，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待着，結果剛動身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然後就回頭看到了徐斯衍。
他穿着一件黑襯衫，有煙花在他頭頂綻開，他的瞳孔里五光十色。
不過姜傾心無心欣賞。
她只覺得煩人，怎麼過個年都不讓她如意。
還沒來得及掙扎，徐斯衍已經把她拽出了人群，兩人停在了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
姜傾心一把甩開徐斯衍的手。
徐斯衍蹲下來握住了她的腳踝。
姜傾心：「你幹什麼？」
徐斯衍：「踩到哪只腳了？」
姜傾心：「……」
徐斯衍：「這隻么？」
姜傾心：「和你沒關係，放開。」
她每個字都透着不耐煩。

第158章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