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將軍好兇猛] - 第一卷 楚山寇 第十七章 少年逢春(2)
他沒有想到自己作為靖勝軍舊部的後人,竟然跟盧雄、王稟真是有牽扯的。
也恰恰是這些他不知道的牽扯,以及他那日在鷹子嘴虛張聲勢,才令刺客誤會甚深,甚至不容他去分說。
徐懷對自己父親是沒有什麼印象,但徐氏那些個曾是靖勝軍舊卒、此時還在的族叔族伯,還是有印象的。
這些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人,歸鄉後沒有立足的田宅,大多投附本家過活,為何刺客懷疑他們跟盧雄聯合起來保護王稟之後,竟如此的重視?
徐懷陡然間又想到一個問題,靖勝軍是禁軍編製,照理來說生老病死都應該在營伍之內,他父親及其他徐氏怎麼可能會在十五年前離開軍營歸鄉?而之前又怎麼會去從軍的?
這些舊事以往都沒有人在他跟前說起過,徐懷想去找盧雄問一個明白,但轉念又想,要是他什麼都問盧雄,又怎麼解釋自己身後並沒有所謂的「大哥」存在?
娘的,真是作繭自縛!
…………
…………
黃昏時,徐懷將佩刀鄭屠戶肉鋪前,伸手按住燒鵝,扯下一條鵝腿啃起來。
「你這……」鄭屠戶心虛的坐在肉案後,沒有站起來,眼睛瞥了好幾眼肉案外側的那柄制式長刀以及挨他最近的那把剔骨刀,但腦子裡念頭轉了無數個,卻始終沒有勇氣將剔骨刀抄起來說幾句狠話。
徐懷將一條鵝腿啃完,拿油膩的手在衣襟上擦了兩下,說道:「我今天想日悅紅樓的柳瓊兒姑娘,但沒有攢夠進悅紅樓的銀子,你借我一點!」
「一晚上酒水、賞銀不算,二兩銀子打底也只能聽柳瓊兒彈彈琴、唱唱曲兒,倘若想要拿下柳瓊兒的紅丸,便是多花幾十倍、上百倍的銀子,現在都辦不到啊,你以為我不想日?」鄭屠戶心裏暴躁的想着,但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後背還隱隱作疼,不敢將心底話真說出來惹惱這殺胚,小聲問道,「怎麼今天就想這事了?這個價只能見着柳瓊兒姑娘,能不能睡上,還要看柳瓊兒的心情,你就不能換一個姑娘?」
「前些日在河邊看到柳瓊兒姑娘走路過去,那肥端端的屁股一擺一擺,像水波在盪,心裏說不上什麼感覺,就像是有好些螞蟻在咬。徐四虎說我這是想日人了,我熬了好幾天,今天不想再熬了。我今天就要日人,但沒有銀子,我一把刀沒有辦法將人搶出來,只能找你來借銀子。」徐懷說道。
鄭屠戶心想你這憨兒卻沒有憨透,知道悅紅樓那些幾十號打手個個膀圓腰壯,不是白養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鄭屠戶經營這家肉鋪,在淮源也算是好生意了,但也不可能憑白無故拿銀錁子白送給這憨貨啊,難道事後他還能找徐武江討債去?
關鍵柳瓊兒這幾年號稱賣藝不賣身,二兩銀子真睡不上啊。
要不然,他自己缺這二兩銀子啊?
「你借二兩銀子給我,日後誰敢在這裡惹事,我替你打斷他兩條腿,一條腿抵一兩銀子!」徐懷很講道理的說道。
「誰他媽沒事斷人兩條腿?」鄭屠戶心裏想。
鄭屠戶眼珠子轉個不休,徐懷又伸手去扯另外一條鵝腿,背靠着撐住雨棚的木柱子慢慢啃起來。
鄭屠戶正猶豫着要不要派人去找徐武江,將這個憨貨拉回去,卻聽木柱子「咔嚓」作響,灰塵簌簌落下,嚇了一跳,定睛看過去,卻見徐懷腰背的筋肉虯結鼓起,卻是要將木柱子一點點的推離石礎子。
「行,行,行!小爺你快住手,我給你銀子!」鄭屠戶忙叫道。
鄭屠戶心知今日就找徐武江將這殺胚拉走,卻不能阻止他日後再來找麻煩,乾脆利落的將錢匣子拿出來,裏面有幾枚碎銀錁子以及大把的銅子,心想讓這蠢貨去悅紅樓鬧事,看悅紅樓背後的唐家怎麼往死里收拾他!
「這些碎銀子加起來應該夠小哥你到悅紅樓痛快一番。」
「這木匣子借我。」徐懷將錢匣子都拿過來,就徑直往悅紅樓走去,也不管鄭屠戶跟陳貴等夥計跟出來看熱鬧。
雖然他早就從悅紅樓的雜役小廝那裡得知刺客入住期間,是頭牌紅倌兒柳瓊兒招應的,但除了這種辦法,他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找柳瓊兒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心的機會。
「徐家那個憨貨,從鄭屠戶那裡強借了幾兩銀子,卻是要來悅紅樓日柳瓊兒姑娘!」
不要說街市好事的無賴漢們了,在徐懷過來之前,消息都已經在悅紅樓里傳開來了,好些姑娘、小廝都跑到大門口來看熱鬧。
「雖然有些憨頭憨腦的,都不知道二兩銀子只夠聽瓊兒姐唱幾曲的,想買紅丸,拿兩千兩銀子來或許可以一談,但人長的模樣還真不賴呢——別還是個初哥啊?你們說,真要是初哥,瓊兒姐會不會自己倒貼讓他睡啊!你們看他那胳膊,不是不好壯啊,你們說瓊兒姐能不能吃得消啊?」
「吃不消,你還想替瓊兒姐去受兩下?」
「就受兩下怎麼夠啊?你們別說,換你們去,願不願意挨徐家這憨貨搗兩下啊?」
柳瓊兒姑娘在後院宅子里坐立不安。
說惱恨吧,這事是搞得她挺難堪的,但內心深處又禁不住有着沾沾自喜:徐家那憨貨如此不加掩飾,可不正說明她的吸引力,遠非那些爛貨兒能比及的?
當然,她有些擔憂,心想這莽貨進屋裡來,會不會不懂賣藝不賣身的情趣,最後大鬧一場?
「瓊兒姐,徐公子過來,要我們給你們準備酒席嗎?」丫鬟推門將徐懷帶進來問道。
這憨貨有帶足付酒席的銀子嗎?
柳瓊兒看到徐懷那清秀的臉蛋,心想給他占點手腳便宜都無謂,但折本的買賣絕不能做,這憨貨帶的銀子不足結賬,她還能找徐武江去討債啊?
「不用了,你們沏一壺雀舌香進來,就在院子里伺候着吧。」柳瓊兒慵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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