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博回來的時候，姜寒月已經將一切都收拾好了。
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然而周文博還是注意到了她臉上殘留的指印和手上的劃痕，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姜寒月看到他的手碰過來，第一次躲開了。
她不喜歡周文博碰過別的女人之後碰自己。
周文博的手愣在半空，不敢置信。
姜寒月抬頭看着他，一張臉蒼白之極：「六年前的聖誕節，你不是待在家嗎？
星星怎麼會跑出庭院的？」
這句話，六年前她問過周文博，當時他沒有回答。
這次，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周文博又沉默了。
姜寒月心裏發涼，含淚看着他：「又要沉默嗎？
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說是我害死了星星，她也是你女兒，你也有照許她的義務，那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周文博喉嚨像是被刀割一般，說不出話。
姜寒月再也忍不住委屈，抓着周文博的衣服，第一次在女兒的忌日里歇斯底里：「是不是只要孩子出事，就是當媽的錯？」
姜寒月淚流滿面，把六年來所有的委屈盡數說出來。
「你不開心，你悲傷，你痛苦，你可以找你的小情人傾訴，可我呢？
我沒了爸媽，沒了女兒，現在我丈夫還不要我，我找誰？」
六年來，周文博第一次看姜寒月哭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心裏狠狠抽痛，他想說，當天是他丟下孩子選擇了工作，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周文博這才發現，原來自私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他讓所有人覺得女兒是因為姜寒月的疏忽害死的，讓她一個人背負了所有的委屈和指責。
良久，他伸手將姜寒月抱在懷中，只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姜寒月眼淚止不住的掉落，這三個字，她等了六年。
不需要周文博說明那天晚上，他去做了什麼，姜寒月心裏已經明白。
她慢慢安定下來，雙眼無神的看着周文博身後，啞着嗓子說：「今天以前，我一直以為，你不愛我，是因為星星的事，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不愛一個人了，沒有任何原因。」
周文博心裏莫名很不舒服，眼尾發紅，低頭吻着姜寒月的髮絲。
大掌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明明是最平常的夫妻動作，這一次，他卻做的異常生疏。
他才發現真的很久沒有好好對姜寒月了。
這天晚上。
兩個人躺在床上，卻都沒有睡着。
周文博的手機一直在響，兩人都知道是誰打過來的，不過周文博一直沒有接。
第二天一早。
周文博先醒，他拿過手機把鄭雨柔的電話設置成了靜音，然後低頭吻了姜寒月的額頭，輕聲說：「我愛你。」
隨後，他起身去準備早餐。
姜寒月起來，就見周文博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
她走過去，一眼就看到周文博重新買了一個相框，把星星的照片框起來，放在餐桌最顯眼的位置。
周文博看着她，唐聲道：「星星其實一直都陪着我們。」
姜寒月眼底酸澀，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過得很平靜。
一月之期馬上要到了，姜寒月看着女兒星星的照片，回想這十二年的一切，忽然覺得很恍惚。
她小心翼翼將照片放進了行李箱中，而後又從最底層拿出了那封離婚協議。
默默地看了良久，最終還是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章 最後一天12月31日，最後一天。
吃完早餐。
兩人要去往最後一個旅遊地，險峰山大峽谷。
路上，姜寒月握着周文博的手。
周文博自然扣緊了她的手，還打開了她最喜歡的音樂。
沒過多久，兩人便登上了峽谷。
姜寒月遠遠就看着這裡新設了蹦極台。
她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電影，對周文博說：「聽人說這輩子一定要和最愛的人蹦一次極，你陪我去好嗎？」
「好。」
周文博沒有半絲猶豫。
兩人上到蹦極台，周文博準備把手機放到一旁，這時就看到一條短訊發進來。
「你再不接電話我就自殺給你看。」
是鄭雨柔發來的。
周文博蹙眉，轉頭看向姜寒月：「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姜寒月知道他要打給誰，最後一天了，他們肯定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看着周文博遠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不都能挽回他了。
峽谷的風呼嘯而來，她低頭看着身下萬丈峽谷，眼睛有些酸澀，忽然覺得一切堅持都沒了任何意義。
另一邊。
周文博一邊撥打電話，一邊看向姜寒月的方向。
等電話接通後，直接說：「你不要再打來，我們結束了。」
說完，他掛斷電話，一步步朝着姜寒月走去。
望着不遠處相處了快半生的人，回想着這一個月的相處，周文博才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也發現以前的自己有多荒唐，有多自私。
自從女兒離開後，他將所有的錯都歸咎給了姜寒月，從未考慮過她也是受害人。
周文博回想起十二年前對姜寒月的許諾，要愛彼此到生命的盡頭，可沒想到自己卻先一步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離姜寒月越近，他越愧疚。
原來他不是不愛姜寒月，只是忘了該怎麼去愛。
他也忘了該怎麼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這次，他想要給年少輕狂的自己一個悔過的機會。
這段路走了很久，周文博才來到姜寒月的面前。
姜寒月朝着他伸出手：「最後抱抱我吧。」
周文博這一次習慣性抱住她，大掌將她的頭扣到胸口。
姜寒月靠着他寬闊的胸膛，鼻尖有些酸澀，她貪戀的停留了片刻，而後輕輕地說：「我接受你不愛我的事實，你不用陪我跳了。」
說完，姜寒月鬆開了手，獨自一人走到了跳台上。
周文博嘴唇動了動，想說我還愛你，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他想等姜寒月上來之後再鄭重的說。
於是開口：「等你上來，我們談談。」
站台之上，大風肆虐地吹着姜寒月的頭髮。
工作人員檢查好安全裝置，扣好安全繩，示意姜寒月：「可以跳了。」
姜寒月背着峽谷，笑看着周文博，張口無聲的說：「我愛你。」
然後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她「啪」的一聲，解開了身前的安全扣，往後倒去……四周頓時尖叫聲大起。
周文博怔在原地，看着空蕩的站台，腦海中只剩下姜寒月最後的笑容。
沒過多久。
寂靜的峽谷里，傳來「嘭！」
得一聲巨響！
【添加客服微信號「ytxiaoshuo666 ”領取充值優惠劵，閱讀更優惠！！！】第十一章 最後的笑容周文博被這一聲巨響砸的回過神來，全身血液迴流，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到旁邊直達峽谷底部的電梯內。
手指按鍵的時候是發抖的，眼神中一片慌張，喉中乾澀，說不出任何話來。
電梯里，他用力的眨眼，搖頭，想把腦海中出現的一些不好場景全部丟掉。
無力的靠着電梯，周文博抬頭盲目的看着下降的指示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