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俊冷哼一聲，理了理袖口：「好，一會兒我會讓人把錢送過去。」
說完，司機像是接受到了命令一樣踩了油門。
「不！
不！」
姜北梔緊緊抓着車門，被拖着前行，「我爸現在就躺在手術台上！
你能現在給我嗎？」
車子猛地再次停下，姜北梔也被帶着差點捲入車輪。
傅嘉俊見此心裏突生怒氣：「難不成等那麼幾分鐘，他就會死了不成？」
姜北梔聞言，心底猛地一抽：「求求你……」傾盆大雨，這一聲極盡卑微的哀求讓傅嘉俊心中煩躁不已。
他生硬地挪開眼，讓司機拿出一張卡：「先給你一半，明天下午兩天，我會帶着股份轉讓書在碧琳餐廳等着你。」
姜北梔的心似是被這冰冷的雨淋了個透徹，滿是悲涼，又甚為可笑。
這就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吝嗇到一絲信任都不給她，就連救命錢也懷疑她在說謊。
姜北梔用力地吞下所有，哽咽着：「我答應。」
一聲濺開積水的輕響，銀行卡被扔在了地上。
姜北梔忙彎下腰將它撿起緊緊攥着手裡，再抬起頭來時，車子已經遠去了。
她紅着眼，正準備趕回醫院，包里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找了個地方躲雨，姜北梔匆忙地拿出手機，當看到是醫院來電時，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接，她怕聽到那個壞消息。
然而最後她還是強迫自己按下了接聽鍵，急迫的先開口說道：「喂，醫生，錢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低沉的聲音才漸漸傳出：「很抱歉，您父親他搶救失敗了……」「轟隆」一聲，天空的雷鳴伴隨着腦子裡的轟響，將姜北梔的意識幾乎全部都奪了去。
她放大的瞳孔顫抖着，呼吸都彷彿被醫生的話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的變黑，最後消失不見。
……姜北梔一個人處理了沈父的後事。
從進殯儀館，她的手機就不斷地在響，響了整整兩天，直到第三天，手機關機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別墅，卻見傅嘉俊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等她。
傅嘉俊轉頭看去，陰鶩的眼神猛地滯住。
姜北梔還穿着幾天前的衣服，西裝褲上還帶着泥漬和血漬，蒼白的臉上像是失去了表情，眼神黯淡的沒有了一絲光亮。
他喉間發緊，想好的話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姜北梔像是沒看見傅嘉俊，直接往樓上走。
傅嘉俊眉頭緊皺，眼神漸漸複雜：「難道你不想要另一半的錢了嗎？」
「我爸死了。」
沙啞不堪的聲音如一聲驚雷，讓傅嘉俊一愣。
她這幾天消失不見，就是為了處理她爸的後事嗎？
姜北梔說完這句話，又往前走。
傅嘉俊看着她木木的背影，點燃一根香煙，夾着煙的兩指微微發顫，他卻渾然不知。
幾分鐘後，姜北梔下了樓，手中只提着一個小行李包。
傅嘉俊眼神怔住，吸進去的煙好像全部鬱結在了心頭和喉嚨。
姜北梔看了眼桌上的股份轉讓書，徑直走過去拿起了簽字筆。
那每一筆都帶着顫抖的字跡讓傅嘉俊心頭更覺沉悶。
姜北梔看着轉讓書上「鄭琳」的名字，木訥開口：「她很好嗎？」
她眼中多了些許迷惘，為什麼傅嘉俊會喜歡鄭琳那種表裡不一的人。
半晌，傅嘉俊緊繃的薄唇才緩緩張合：「八年前，她救了我。」
姜北梔聞言，眼睫一顫，記憶忽然閃回了八年前。
十六歲的她和沈父在海邊撿貝殼，救了誤落海中的傅嘉俊。
那時的傅嘉俊還在昏迷，是老太爺趕來把他接走了，但她不明白，傅嘉俊怎麼會認為是鄭琳救了她。
難道就是因為救了他，所以才對她有好感，才會愛上她嗎？
姜北梔抬眸望着傅嘉俊，真的很想問一句「如果是我救了你，你會愛上我嗎」，但仔細一想，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疲憊地站起身，從包里拿出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如果我知道你一開始愛上的是她，我死都不會答應老太爺嫁給你。」
第九章 看一路花開花敗姜北梔滿含悔恨和悲戚的話似乎戳進了傅嘉俊的心裏，讓他夾着煙的手一顫。
而姜北梔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過頭。
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如同剪刀，剪斷了傅嘉俊緊繃在腦子裡的一根弦。
望着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他頓覺心臟莫名多了一股致命的抽離感。
傅嘉俊緊握着一拳，猛吸了一口煙，竟覺又辣又嗆。
他煩躁地將煙掐滅，倚靠着沙發背陷入了沉默。
……電台，主任辦公室。
「抱歉主任，我可能還要請幾天假，想四處走走。」
姜北梔強提着精神，悶聲道，「如果公司覺得不行，我……可以辭職。」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嘆氣道：「你父親的事我們都感到很難過，也希望你保重身體，你放心，我會儘力幫你爭取半個月的假。」
姜北梔聞言，乾澀的眼睛竟濕潤了。
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她的。
她看着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
說完，她直起身子轉身準備離開。
「那你打算去哪兒？」
姜北梔握着門把手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