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的白汽將他的臉罩住，多了一絲朦朧，如霧中看花般。

「珞公子是郎中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需做的有很多，有時會去診病，有時也會給客人作字畫，還會給孩童教授學問、受託採藥、卜卦、探事……公子可認為我是……打雜的。」

這些事情聽得凌逍有些腦暈，看着年齡不大卻學了這麼多。

「為何要勞煩自己做那麼多事，如果只是為了生計，也不用做這些吧？」

珞清行思索一番。

「……其實是師父讓我怎麼做的，也不知為何，總是說讓我儘力去做任何委託之事，總會有契機出現，可都幾年了，還是不明白到底是何契機。」

「原來如此，若有機會願能拜見令師。」

珞清行無奈道：「若能適逢其會我定帶你去拜訪師父，可惜他總是不知身在何處，甚至是我都不一定能尋到他。」

「能見到便是緣分，見不到也無傷大雅。」

雖是看外貌就能大致猜出珞清行的年齡，但凌逍還是想詢問一下具體。

「不知公子貴庚？」

「是年……已有十七。」

凌逍不由得感嘆，原來珞清行和他年齡相仿，但他可逍遙快活的多，平時也就走闖江湖，偶爾會結下些志同道合之人或是陷遇困險，這不左臂上的傷就是被一不知名的人刺傷的。

「就你一人居住在此嗎？」

「嗯，爹娘走的早，自小寄住在熟人家裡，大些就出來了。」

珞清行看湯藥涼的差不多了，從隨身的小袋裡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方塊放入葯中。

凌逍就這麼看着珞清行這一動作。

「莫非……是糖嗎？」

珞清行先是一頓，後又輕笑，「是的，這些天大多是在給孩童熬製藥湯，但甚苦，多數不願服用，就在葯中加糖緩解苦味，已是習慣，忘記凌公子似乎不需要了。若是公子不習慣，可以換一碗。」

凌逍聽出原來是給自己的葯，跑過去不顧湯藥溫度就將葯一飲而下，所幸溫度確實適宜。

「無礙，我還挺喜歡甜的。」

珞清行俯首，濃密纖細的睫毛遮住眼中笑意。

「對了，凌公子是江寧人嗎，怎會負傷倒至如此偏僻之地？」

「我本是淳安的，但酷愛遊俠之行，因此會行游於各處，而身上的傷嘛，是被些奸人所傷罷了。」

聽到淳安，珞清行來了興趣，他很喜歡淳安，從書籍中大致能想像到它的模樣，而且每次去城內偶爾會聽到從淳安回來的人張皇鋪飾地描述那裡的景緻，久住深山就會不自覺地嚮往着淳安繁景——千燈照夜人，明晨醒萬戶。

可自己卻是一次也沒去過，只是因為每次有想要前往的慾望，就會被師父攔下，說著什麼「小徒兒，現在還不是去那裡的時候！」迫切的心令他想再一次從別人話語里了解真正淳安，也算是心去過一次。

「淳安……是不是很有趣？

凌逍挑眉。

「嗯——也就一般吧，其實哪裡都差不多。」

這是珞清行聽過的、為數不多的對淳安的另一番評價。

「待到時機我也想去一次淳安。」

凌逍想着，這珞清行是真忙啊，連淳安都未曾去過。

「那我和公子做個交易吧，我錢袋被人偷了，公子暫且收留我幾日，待我傷恢復了後再帶公子去淳安，可好？」

凌逍突然靠近，虔誠的模樣讓珞清行有些措不及防，他其實也有本意讓凌逍留下，只怕是凌逍誤會了他，並不是自己一人不能到淳安，而是師父不讓去罷了，所以就算凌逍想帶他去，沒有師父的同意也只能是空話。

「那凌公子便在我這養傷吧，這裡地處偏隅，也不用擔心仇家找上。」

凌逍暗喜，其實自己根本不怕什麼仇家，身上這點傷微不足道，只不過遊走疲倦想體驗一下另一番寧靜生活，而此刻又對珞清行非常感興趣，可謂兩全其美。

「那就這麼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