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留白》[花開留白] - 第3章(2)

成,你可隨時脫離。」
「脫離後,這具身體會如何?」
「原體死亡。」
聞言,我指尖輕顫。
裴懷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將我緊緊抱在了懷裡。
「別離開我,裊裊,我愛你。」
我素來對裴懷都是心軟的,這次卻想看一看。
如果我死了——
裴懷會不會後悔今時今日,對我的背叛欺瞞。
11
再度上香山時,是在我懷胎六月時。
滿座神佛下,我顯得格外渺小。
我虔誠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一為孩子,祝他此生喜樂安康。
二為沈家,祝家族昌盛欣欣向榮。
三為裴懷,祝他長命百歲,歲歲難忘我。
走到半道,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路更加滑,一行人便來到了香山閣避雨。
走到門前,我抬頭看——
「珍玉閣」
三字已不在。
只剩下冷冰冰的香山閣。
不過也不奇怪。
珍玉都已被裴懷另置安放,珍玉閣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我站在廊前,抬眸看向院**的桃樹。
第一次見時,它還沒有如今的綠葉繁茂。
突然,我目光鎖在一點紅——
是一個香包。
大概是走的匆忙,被遺漏了。
枝兒拿給我,我打開香包,裏面有一張字條——
「願君安康,妾與君長久。」
「同願。」
上面的字娟秀,應是窈娘寫下,下面的字我很熟悉——
是裴懷。
我看了許久許久,才慢慢的放了回去,將香包給了枝兒。
「放好。」
這些都是將來要還給裴懷的。
裴懷啊。
裴懷啊。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對我這麼好的同時,盼着和別的女子長長久久。
這一刻,我眼睛酸的厲害。
卻再掉不下一滴淚了。
只輕輕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嘆世事無常。
嘆花開花落。
12
這場雨持續了很久,直至天色昏暗才稍稍停下片刻。
枝兒已經收拾好房間,打算在此休息一夜。
但我卻斷然拒絕。
裴懷和窈娘在此不知道翻雲覆雨了多少次,我只要想到,我就噁心的乾嘔。
「這地方,太髒了。」
枝兒心領意會,心疼的握住我冰涼的手。
枝兒讓人收拾好馬車,又點上爐子,生怕我凍着。
我靠在狐裘上,眼神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詩經——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我輕念出聲,一遍遍的讀。
直到滿臉淚水,再說不出話來。
我曾經真的,真的確定自己不會變成詩經中的悲情女子。
但終是難逃此劫。
我捂臉痛哭,將哭聲掩蓋在雨聲之下。
但我並不是為裴懷傷心。
我是為自己難過。
攜手走不下去,分開又捨不得,哭我進退兩難,哭我懦弱膽怯,哭我得到的愛轉瞬即逝。
而這時,馬突然驚叫了一聲,一道裹挾着風聲的利箭刺透了車窗。
與我不過咫尺。
枝兒臉色煞白,連忙扶着我下了馬車。
侍衛們也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一個個解決。
血腥味裹着雨腥味。
我下意識乾嘔。
腳步慢了,利箭衝著我直直射了過來。
我雙腿一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哧!」
利箭穿透了肉體。
鮮血濺到我臉上。
我睜眼看去,眼睛猛地一顫。
「裴懷······」
他努力勾出安撫的笑容,可下一秒便直挺挺的倒在了我懷裡,鮮血從傷口爭先恐後的湧出。
直至他昏倒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我耳畔低喃:
「別怕,裊裊······」
他讓我別怕,但我怕極了。
我怕他活着他繼續傷害我。
但我更怕他死了,我永遠虧欠他。
我恨他。
恨他明明不愛我了,還要做出這幅深情樣子,讓我一個人掙扎痛苦,反覆的自我懷疑。
裴懷。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