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梁帶着市局禁毒支隊副支隊長郁琮推開審訊室大門的時候，沈晏寧正站在審訊室外的單面玻璃後。

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人坐在裏面的審訊椅中，背後雪白的牆壁上赤色的條幅極其醒目，「法律接受申辯，但拒絕狡辯。」

「什麼情況？沈副。」譚大法醫對着裏面揚了揚下巴，「意外驚喜？」

沈晏寧沒說話，他的眼睛越過譚梁的肩膀看向法醫身後的郁琮，微微點了點頭。

郁琮也點了點頭，無聲地朝他笑了一下，神色里有些老友重逢的驚喜。

他們在大學時是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幾乎無話不談。

後來畢業了，一個去了春河，一個則來了長林，算起來也有幾年不曾見面了。

還沒來得及敘舊，審訊室裏面的監控設備亮了起燈來，他們三個人一同看向裏面。

刑警沉穩的聲音響起，「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

「劉行舟，27。」黑衣人坐在椅子里，肩背卻挺得筆直，並沒有靠在椅背上。

「從哪裡來？」

「雲寧。」

「做什麼工作的？」

「自由職業。」

「你這次來長林是打算做什麼？」

「旅遊。」

刑警笑了，「旅遊？旅遊到讓你在旅店放針孔攝像頭么？！」

劉行舟聳聳肩，攤了下手。

「你為什麼要在客房內安裝針孔攝像頭？」

「愛好。」

「那你這個愛好還真是挺特殊的。」刑警停下記錄的筆，「但是為什麼偏偏在你放置針孔攝像頭的屋子發生了命案？巧合么？」

劉行舟眨了下眼睛，左手的拇指無意識撫摸過右手食指，「我只是隨手放的而已，怎麼可能提前知道它會發生命案？」

「他說謊了。」沈晏寧說的很肯定，伸手按下耳機，「給他看前一天的走廊監控的照片，繼續沿着這個方向施壓，一定要問出他為什麼要在709放置針孔攝像的原因。」

「你真的只是隨機把針孔攝像頭隨機放到某個客房內么？」刑警看着劉行舟，「你要不要再仔細想一想？」

「我為什麼不能真的只是隨機放的呢？」劉行舟不答反問。

審訊的刑警打開桌面上的檔案夾，從裏面抽出三張標記着時間的高清監控圖片，依次擺開，那裏面的人着裝、身形輪廓和半張露在鴨舌帽下的臉都與對面的人一模一樣。

「這是酒店前一天的監控鏡頭拍下來的，酒店原本是打算在這一天做系統升級，但是由於技術公司技術人員臨時休假就挪到了第二天。所以當天拍下了你當晚在酒店內的所有行蹤軌跡。」

「那又怎麼樣？能證明什麼？」劉行舟看着警察瞥了一眼單面鏡的動作，從鼻孔里擠出一聲冷笑，「要不然，你讓那個鏡子後面的人來問我？」

刑警停頓了片刻，才慢慢說道，「那不如你先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多樓層，這麼多客房，你一個都沒有試探過，而是徑直走向709？」

這場問詢里終於帶上了一些壓迫性，「如果是像你所說的那樣這是你的愛好的話，你難道不應該去隨機的查看不同的客房么？」

儘管只是過去短短几秒，劉行舟的表情卻變了變。

最終他指了指刑警的耳機，「這也是那邊的人告訴你的？」

刑警又拿出一張照片，那上面是劉行舟偷偷查看酒店入住登記記錄的畫面，「我們就別打啞謎了吧？」

劉行舟下意地抿起嘴唇，想要抬起雙臂抱在胸前，卻因為雙手都被鎖在審訊椅的桌面上而無法完成。

他有些急躁，「我沒有殺人！這件事與我無關。」

「人是不是你殺的並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法律講求的是證據。」

刑警目光如炬的看過去，「現在，我們是在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在709室放針孔攝像頭。」

劉行舟沉默了片刻，「我是個私家偵探，有人雇我這麼做。」

「受誰的僱傭？」

「我不知道，我們不是當面交易的。」劉行舟垂下眼，「都是對方單方面的聯繫我，讓我跟拍的。」

「聯繫方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