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肖鄖昌飲茶，肖鄖昌搖搖頭，又一拱手，「不喝了，太晚了！」

賀宗澤點點頭，「好，舍下已經備好了客房，就請先生早點休息吧。」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打擾了！」肖鄖昌起身告辭。突然，這賀宗澤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將肖鄖昌叫住，「肖先生，對不住，我有一事一直不好開口，為了孫兒，只有賣一賣這張老臉了。」

「賀老先生，請講！」

「這不，我這孫兒的婚事，不是還沒着落嗎？我們聽說，您家的小女兒肖翠柳年芳二十二，品貌端正，據說還上過大學留過洋，是位新女性，現在還待字閨中。老朽想跟先生您提個親，肖賀兩家結為秦晉之好，先生覺得可好？」

肖鄖昌不明白，這賀宗澤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女兒的，但還是笑着說，「不怕老先生笑話，我家那丫頭，從小頑劣，是個假小子，這留過洋之後更甚，凡事都要自己做主，這事啊，還是要她自己點頭才行，我這當爹的，也是做不了她的主的！」，說罷便要告辭了。

賀宗澤又喊住肖鄖昌，「不瞞先生說，老朽這孫兒已經和貴千金相識兩月有餘了，我這孫兒對貴千金早已有了思慕之情，這兩月，每日都會在鎮西的大槐樹下相會交談，如若貴千金對我孫兒無意，怎麼相交如此之久！」

肖隕昌聽聞，大吃一驚！翠柳這丫頭，從小膽大過人，但也不是魯莽之輩，婚姻這等大事，怎麼可能如此輕率？心裏這樣想着，便借口要與內人商議，告辭了！

轉身走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肖隕昌轉身卻看見賀宗澤正端着茶碗喝茶。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老栓頭已經被安排睡下了，肖鄖昌到了客房，也是困意漸濃，沉沉的睡去了。

夏季，天早早的就亮了，清晨的微風裹着泥土的氣息，野花的花香，青草和樹木的清香，拂過肖鄖昌的身體，鑽進他的鼻孔，肖鄖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睡了一晚上，他感覺很不舒服，初夏的早晨還是有些涼，床也硌得慌，他扭動身體，想找個舒適的姿勢，用手擋了擋被光線刺到的眼睛，心想，這賀府也真奇怪，這大清早的就大開窗戶，這是要驅客了？算了，起來吧，王瘸子從東北回來了，得去看看他手裡有什麼好貨色。哎喲，這賀府的床真硬啊，睡的渾身疼。

「呱…呱呱」耳邊傳來老鴉的叫聲，肖鄖昌皺皺眉，「晦氣！怎麼早就聽到老鴉叫喚，真不吉利！」這麼想着，肖鄖昌翻身起床，一隻手扶着還迷迷糊糊的腦袋，另一隻手向後撐在床上，他想好好伸展一下，喚醒還沒有醒過來的身體。他那隻向身後撐去的手，接觸到床面以後，他疑惑的向身後看去，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但他看到的，卻讓他驚恐萬分。

他手下撐着的不是光滑柔軟的絲綢床單，而是冰冷潮濕的大石板，肖鄖昌蒙了，昨晚不是睡在賀府的客房嗎？這會怎麼在石板上了？他向旁邊看去，他身處在一片小樹林里，昨晚脫下的衣服，掛在一旁的樹枝上，不遠處，老栓頭還蜷在另一塊石板上，呼呼大睡。

肖鄖昌趕忙穿上鞋子和衣服，前面有個緩坡，那裡還有一塊石頭，上面還放了兩個杯子。緩坡下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他邊想邊穿衣服朝那邊走去。

肖鄖昌剛剛走到小樹林的邊上就停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感到頭皮發麻，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哪還有什麼賀府，肖鄖昌此時就站在西郊亂墳崗後的小山包上。這裡全都是無人祭拜的孤墳，四處雜草叢生。東倒西歪的墓碑上，停着幾隻老鴉，撲騰着翅膀。他倒退兩步，腳碰到了身後的石頭，他扭過頭看了一下，石頭上的兩個杯子里，裏面有些水，上面飄着兩片小樹葉，杯身滿是灰塵和泥點。

肖鄖昌腳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張大了嘴，媽呀！昨晚診治的病人到底是誰啊？！這亂墳崗平時就沒幾個人敢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他連滾帶爬的來到老栓頭身旁。抓住老栓頭的胳膊死命的搖，老栓頭被嚇了一跳，幾乎是跳起來的，「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