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白起篇

「所謂道隕，就是天仙沒了仙品，或墮入凡塵，或打入輪迴。還有的，叫仙謫，因為凡間疾苦，派遣下凡，普渡眾生。你想……做哪一個？」養父輕聲細語的問我。

我倒在他懷裡，看着他有些頹廢的面容和一縷山羊鬍。「我想做，道隕仙謫！」

養父笑了，看向門外，那裡一片繁華，卻與我無關。

故事，要從兩年前說起了，

……………………

從玄胎山上下來時，我還在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頭重腳輕，顛三倒四，昏昏沉沉……

我在路邊的一塊大石上歇了下腳，旋即更快的向山下奔去。嵐叄告誡我不要回頭，我只能聽着身後竹木嘩嘩的巨響，彷彿在向中間合併，又彷彿是什麼東西在死死地追趕着我。

我抓緊手中那個黃銅色的指環，嵐叄說送給我的，或許可以護我周全。

不斷有陰冷的風從四周的竹間抽來，我剛想休息，右側呼的竄來一片竹葉，貼着我後腦海擦過，頓時血流沾巾。我大驚失色，只好更快的向山外奔跑着。

終於，我見到了來時那條熟悉的土路，心放下了一半。

山下是公路，我招手叫來一輛的士，儘快離開這裡，向學校駛去。再回頭看，玄胎山上的竹木盡數如煙散去，那道煞氣消散後，又變回了四月漫山的桃花，隨着春風放蕩，四散飄零。

居渠觀那殘瓦紅磚在山林間飄忽着，我猜嵐叄居士也同我一樣長舒一口氣吧。我看着熟悉的城市，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九中？你在那裡讀書啊。」 司機聽了地址和我閑談着。

「嗯，高二」 我回答道，無心多言。

「小夥子學習不錯嘛，我原來也在九中，後來高三放鬆了，就沒再讀大學。你可得好好讀啊！」

「嗯，謝謝叔叔。」 見我不愛說話，他也沒再繼續下去，不一會也就到了校門口。

我付過錢要伸手去開門，忽然，司機的右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那巨大的力量使我覺得骨肉挫開了一般，手中的指環也忽的散開一道道金光，將我的左手裹住。

被光籠罩在其中的司機的右手，竟有灼燒的灰紅色。我驚恐的轉過頭去，他的臉變成了純黑色，準確的來講，是一種看不見的深邃與黑暗。整個人散發著濃烈的黑氣，與金光碰撞到一起時，會擦出火花來。

我動彈不得，被他用兩個手指勾在座位上，恐懼又一瞬間佔滿了頭腦，早忘記應該幹什麼。

「林江楓，你很走運，但你永遠逃不了宿命……」 司機的聲音極度低沉，但字字扣在我的腦海里，異常清晰。

我剛想去掰他的那隻已經被燒的火紅的手，一陣陰風緩過，司機驚異地看向我 —— 一切又變回了原樣，指環里的金光逐漸散開，但我的胳膊卻如折斷了一般劇痛。

「看我幹什麼？我找你錢了啊」 他疑惑的問。

我努力佯裝鎮定，衝著他搖了搖手，轉身飛快的下了車。

被恐懼支配到了一種地步，就會忘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等我回過神來，我居然正坐在教室里看着一張數學卷子發獃。

這是周四下午的常規自習課，我看了一眼手錶，才十五點三十，還有兩個小時，我完全無事願做，漸漸的回憶起了上午那些顛覆我認知的事情。

早上四點我就已經起床了。這個時間人很少，空氣清新，我習慣在這個時間晨跑。五點，吃過早飯，我便向著依舊有些許朦朧的玄胎山走去。

這裡的前山已經被開發出來，成了全民的娛樂公園。唯有後山的一處幽徑，能通向玄胎山最神秘的地方——居渠觀。

城中的老人會在重陽節，春節，清明節等等大大小小的節日去觀上敬香，鮮也有遊人光顧，布施一些。有小孩子去找觀里的小道童玩，但不久這裡就不收道童了，只留下兩個道行較深的道童，負責服侍觀主。種種原因，這裡終究不如前山的人多。

我在一條平鋪的路上慢跑，每天大約五公里。這是我最放鬆的時刻，心情也隨着太陽一點點升起而逐漸通明。我插上耳機，順着山路，清晨微寒的風把剛剛打花的桃樹吹得搖曳不止，北方的春總是日月同出，但今天的太陽彷彿淡色了許多。

我休息下來，不禁被太陽特殊的模樣吸引——它彷彿着被洗褪了色的衣服一樣，散發光芒卻淡了太多，顯得蒼白而無力。

我眯起眼，忽的看到一條金光從太陽里閃耀而出，墜了下來。它在雲中霧裡閃動着，似有似無，亦假亦真，就和一道電光相似。我注神凝視，瞬息之間見它消失在了後山，如從未存在過一般。

白夜流星！可沒有一絲聲響，就像花瓣墜入凡塵，輕忽但包含生機。待我回過神來，我環向四周看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媽呀」 一聲大叫了出來！雞皮疙瘩一下子布滿全身，大腦一片空白。

我身邊的景色極速變換着，桃樹迅速枯萎寮黑，逐漸萎縮，最後地上一棵棵桃樹，包括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