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秦琴艱難地撐着雙膝，因為飢餓讓她有些許頭暈目眩，又可能因為氧氣瓶中的氧氣實在是不多了，讓她胸口有些悶，呼吸有些急促。

她努力地站起來，站在寸草不生的黢黑的土地上喘氣。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彷彿燃燒了，火辣辣地痛着，身上防輻射服也變得厚重和粘稠。

她緊緊地牽着自己的侄子，看着不遠處停放的巨大飛舟，心中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她將侄子拉到眼前，只要稍微低頭就能看到這個少年清澈的眼睛。透過面罩那雙清澈的眼睛下有一大塊鮮紅的紅斑，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平緩又清晰。「冬冬，前面就是集中營了，你背包里有鄧叔叔的推薦信和你的體檢報告。快去吧，記住姑姑和你說過的話，快去吧！」

「姑姑，姑姑。」小小的少年伸出手緊緊地牽着眼前唯一的親人。

「聽話，冬冬！」秦琴嚴厲地喝住他將說出口的話。因為激動，殘破的身體也發出來警報，她已經嘗到了血的味道了，她強忍着咽了回去。

少年眼淚汪汪地看着眼前這半年來為他遮風擋雨的偉大姑姑，小嘴顫抖，稚嫩的聲音透過氧氣罩，有些沉悶地傳到秦琴耳中，「姑姑，姑姑。嗚嗚……」

他知道姑姑頭髮掉光了所以她經常戴假髮，他知道姑姑身上幾乎滿是紅斑和潰瘍，他也知道姑姑將領的葯都給他用了，但是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從來不在他面前穿過短袖，哪怕是在地下車庫裡。

「不哭，冬冬。」秦琴突然解開面罩，露出釋然的笑臉，「冬冬乖，冬冬不用擔心姑姑的，冬冬好好地跟着鄧叔叔，做一個好的戰士，姑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國家找到新的大陸，冬冬就來接姑姑過去享福，好不好？」

「好。」冬冬雙眼蓄滿了淚水，用力地點頭。「姑姑你快快戴好面罩，這空氣有毒。」

秦琴搖了搖頭，張開手臂，將少年擁入懷中，在他耳邊叮囑。

「冬冬，記住姑姑說的三點！第一：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長高。第二：誰欺負你，你就狠狠欺負回去，不要怕。第三：你想我們了，就拿着這個裝有全家福的瓶子看看，千萬不能打開噢，打開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姑姑就會飛走了。

然後，好好吃東西，好好睡覺，快快長大。好嗎？」

秦琴強忍着淚水，一字一字地叮囑侄子。

「好，好的。」他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地哭着用力地抱着他唯一的依靠。

他不懂什麼是核戰爭，但是他清楚知道姑姑接他放學回家，剛剛在地下車庫停好車時。突然一聲巨響，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他醒來時候，天已經黑了，姑姑將他護在身下。

他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他的眼睛耳朵都很痛，先是爺爺奶奶死了，然後爸爸媽媽也死了，現在他又一定要和姑姑分開。

姑姑一直說她病了，和爸爸媽媽一樣的病。

姑姑說他還小，還沒生病，要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