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個平靜無波的水面，只有讓她感到有趣的事她才會露出一絲笑容，可他覺得那種笑容都比不上此時的燦爛。

「苒苒，你們這些年過得是不是很不好？都怪我，我信了他的話，我離開了你們。」

苒苒小時候多愛笑啊，肯定是這些年來受了很多苦才會現在這般高冷。

「齊延修，我並未怪你。」

千苒心中有些惆悵，她其實一直未怪過他，他好像一直在自責。於是終於忍不住解釋道，

「我和哥哥過得很好。」

「我們後來也找過你，怪你何必去找你又認你。」

齊延修心下瞭然，他知道，大哥之前提起過，他們找他的時候他被齊峰派去了一個國家。

他們打聽到的消息正是齊峰做出來的假象，一個爺爺很疼愛自己孫子的假象。大哥見他過得「好」，後來也沒有去打擾他。

＊

走了一段路，千苒目光掃向前面埋頭的背影，停下步子，歪頭露出爾雅笑意，「哥哥， 背我。」

她看見某人愣了一下，眼中的趣味更深。

「苒苒……」齊延修恍惚間，好像回到了14年前。

「背不背？」

「背背背。」齊延修連忙彎下身背起人，繼續往山腳邁去。

感覺到背上的人，他露出笑容。

「不胡思亂想了？」

「不想了不想了。」齊延修嘿嘿傻笑，「好像那個時候，我背着你，和大哥我們三人一起在林中玩。」

千苒的思緒跟着他的話，回到了那般快樂的時光。三個小影子在田間、林間到處穿梭。

有春日和風，夏日蟬鳴，秋日麥谷，冬日白雪。他們穿梭了小徑，也穿梭了四季。

「可是從那件事之後，你就有些變了，也許是我們都變了。」齊延修緩緩道，也許是剛才的一句哥哥，讓他說出了近端時間的心裏話，就如以前一樣，又變成了無話不談的他們。

可是從一個多月前，她對自己的態度就開始更加捉摸不透。

「你有時候對我好冷漠，有時候又是我熟悉的苒苒。」

「苒苒，你同我說一句，你上次說的喜歡我，是假的吧？」

＊

齊延修在君耀學院遇見千苒在無意間，那天，他從大院長房裡出來，正往門口走，身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少年音，「苒姐，等等我！」

他心念一動，轉身循聲望去，看見一個高挑的側影。

只是有個名相似吧，他剛這樣想着，在他就快邁出門時，後面又傳來一個較為老成的聲音，「千苒，你來啦。」

齊延修臉色逐漸僵硬，聳兀的喉結滾了滾，來不及思考，腿已經先反應向著身後奔去。

駱澤眼角瞥見一個飛馳而過的身影拉住自己的弟子，眨眼間還未看清，手上的動作已經一巴掌扇了過去。

「哪個猴子，動我寶貝弟子。」自從駱澤收了千苒為弟子，這院里的單身狗些，一個勁的往他這裡竄，他已經警告了幾次，竟想不到還有人大膽在他眼前動手。

齊延修手上被用力拍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原本抓住的手也趁機掙脫出了去。

陌生的人突然抓住自己，千苒淡淡地抽出手，臉上看不出情緒。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齊延修看了一眼眉眼間有幾分熟悉的人，「苒苒，真的是你嗎？」

駱澤也終於看清來人，大哥的關門弟子，怎麼像只哈巴狗似的，不是苒苒是誰。

她對上一雙激動的眼睛，莫名道，「你是？」

「苒苒，我是二哥啊，阿修。」齊延修心跳加速，苒苒還記得他嘛。

千苒盯着他看了半天，入眼的人背着光，長眉入鬢，眸若朗星，已經帶着成熟男人的氣息，彷彿找不到記憶中那個阿修的影子。

齊延修從胸口掏出一條平安鎖，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去遊樂園時三人一起買的。

「二哥……」半晌，她輕輕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