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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別看了，你也買不起棺材。」

老頭突然淡淡插話。

「我知道。」

方平澀聲開口，也不顧疼痛的身體，快步來到館外，伸出雙手將母親從車上抱了下來。

他雖才十七歲，平時卻也沒少幹活，所以力氣還是有的。

送魂，送葬，這等玄妙莫觀的手段，方平並沒有見過，只是按照老頭的要求將母親放在了一處白布之上。

「好好看你娘最後一眼吧。」

老頭瞥了眼方平，心裏突然一軟，摸了摸方平的腦袋，輕聲道，「以後，你娘會在天上看着你的，所以，好好活下去，不僅要活着，還要活得好，不然你娘的在天之靈會擔心的。」

聞言，方平狠狠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母親最後一眼。

他看得非常認真，彷彿要將母親的面容刻在心靈的最深處。

他是相信有靈魂存在的，母親也一直這麼跟他說。

「希望，您在另一個世界好好活着，不要為我擔心，平兒會活得好好的，安兒我也會好好照顧的。」

方平輕聲喃喃，眼淚，無息的順着他臉頰滑落。

現在是冬天，唯有這眼淚，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暖意。

……

鎮子外的山林里，一座墓碑已經蓋好，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但方平還是在山上待了一整夜。

墓碑上寫着，方平之母，方秋芬之墓！

不久，山林間，便回蕩着一陣哭聲。

翌日，清晨。

方平倚靠着墓碑站了起來，雙眼有些紅腫，臉頰被凍的通紅。

他剛剛醒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這小子運氣真好，一晚上沒被凍死。」

老頭不知何時出現，拄着拐杖，沒好氣的說道。

「啊…啊？」

方平有些迷惘，他起身時就感覺身體沉重了一些，這才發現他身上套着一件厚厚的絨衣。

「既然醒了，那就把老子衣服還我。」

老頭伸手，嘀咕道，「這可是我家那婆娘給我的，倒便宜你這小子了，讓你穿了一夜。」

方平連忙脫下絨衣，心中卻升起一股暖流。

昨夜，他哭了許久，直到累的沉沉睡去。

本來就是在冬日，再加上還是晚上，以他原本那單薄衣服，恐怕真的撐不過這一晚。

「小子，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老頭套上衣服，隨口問道。

「還有一個妹妹，只有一個妹妹了。」

方平搖搖頭，臉色有些黯然。

老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半天他才用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自嘲道：「老子連自己都顧不好，還有心情關心別人？」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看着方平以頭磕地，對着墓碑，拜別了母親。

旋即，一老一少，走出了山林。

「多謝，老爺子。」

方平雙手抱拳，看得出來他的動作很是青澀，甚至有些不協調。

老者被逗笑了，「你小子從哪裡學來的這種文人墨客酸溜溜的行為的？」

「村裡經常會有一些書生路過借住一晚，看得多了，自然記住了。」

方平撓了撓頭，「對了，老爺子，能告訴我你的姓名嗎？」

「叫我張老頭就行了。」